他皮膚白皙，襯得那枚紅印格外醒目，連帶著他衣冠整潔的模樣都多了層朦朧的曖昧感。
陸朝策第一眼掠過，第二眼定格。
明目張膽的視線終於引起了賀晏知的注意，他放下手中材料，鏡片下的眼皮掀起：“還有什麼事嗎？”
陸朝策手撐著辦公桌，指了指他的脖子，眼神有所意味：“你脖子被蚊子咬了？”
話雖這麼問，但是調侃的語氣卻十分明顯。
四目交彙，眼神傳遞，陸朝策玩味，賀晏知則是平靜。
末了，他低了眼睫，沒有說話。
陸朝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賀晏知，哪裏肯放過他，他以為像他這樣的人，這種追人持久戰至少能打個一年半載，沒想到他表麵不顯，私下倒是行動迅速。
合著這是悶聲幹大事啊。
“終於人到手了？”陸朝策眉峰微挑，語氣玩味。
不料這話卻是讓低頭整理文件的賀晏知抬起了那雙清冷的眼眸，他語氣平靜，聲音卻不容人置喙：“注意措辭。”
“……怎麼了？”
賀晏知抬頭：“我們是已婚合法的關係，名正言順。”
“……”
這話的意味很明了，意思就是咱們是夫妻，有夫妻生活很正常，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也必然不該用“到手”這種充滿狩獵意味的詞。
令人感到不被尊重，深度不適。
陸朝策一時失言，也無意冒犯，輕揉了揉太陽穴後，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開個玩笑。”
賀晏知沒有再理會他，倒是陸朝策臉上的笑意落了些下來，目光停落在麵前茶幾上的擺飾上。
那是一幅水墨畫，半身人物，能明顯看出來畫的是賀晏知，因為他穿白色民國袍的那張照片很火，這畫的就是那張。
他好奇之下拿了起來：“你還自戀到這種程度？”
居然把自己的定製畫像擺在辦公室當招牌？
賀晏知抬頭往那邊看了眼，清冷的嗓音語氣不鹹不淡：“我太太畫的。”
“……”炫耀！妥妥的炫耀！
陸朝策細看幾眼，這才注意到畫像的末端有字，極為清雋漂亮的墨色小楷，落下了“贈賀先生”四個字，旁邊還有個紅色印章。
並且這紅色印章有點眼熟，一回想，發現這間辦公室內的每一幅字畫都落有相同的印章。
他默默將畫擺放回原位，認真道：“我其實還挺羨慕你的。”
“羨慕什麼？”
“真心。”
“嗯？”
“對人真心，也能得到同樣的真心。”
與其說從一而終是種品格，其實不如說是一種愛人的能力。
像他，久經情場，身邊的女友情人來來往往，換了無數個，但有幾個對他是真心的呢？
她們多是圖他的錢，圖他的臉，圖他的家世、身份，甚至是圖他的身材好、活好，她們並沒有真的認識到他是誰，隻是在意“陸少”這個莫須有的頭銜，隻是在意他願意砸多少錢在她們身上。
而他從未，也從不敢對她們袒露任何真實或者說怯弱的一麵。
但賀晏知不一樣，比起他來，他更像是一個完整而成熟的人，他不在意外界對他的聲討和評價，不在意任何虛無的頭銜和榮耀，也不會因為迷茫而耽於酒色或者別的什麼。
這麼多年來，他似乎永遠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並付出符合實際的行動，即使有所失敗，即使偶爾感到落寞，也不妨礙他完整地付出努力與真誠。
他內心強大，意誌堅定，所以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家庭關係上，都遠比其他同齡人成功。
如今就連他看起來最為失敗的愛情，也終於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