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場考驗(上)(1 / 2)

枯榮裝模作樣地追了一小段才折回來,朝張星沉深深一躬道:“多謝張師姐出手相助。”張星沉與枯榮雖非一個師傅,自西夏一別後也有十餘年沒有相見,但畢竟同屬天龍寺門下弟子。枯榮叫張星沉一聲“師姐”倒也沒有錯。

“師弟客氣了。”張星沉忙扶起枯榮。當年張星沉身中吳昊“玄冥神掌”之毒,若非枯榮以一陽指全力救治,並向陳思推薦了正嚴禪師的話,張星沉此時早已是一堆枯骨。如此大的救命之恩,張星沉自然不會忘記。

“我猜你師弟一定不知道你是司馬涼的夫人,是也不是?”鬼精靈陋室人在張星沉耳邊低笑道。

張星沉低若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司馬涼把執朝政長達十年,他的囂張氣焰不僅僅是在宋國國內,在鄰國也是臭名昭著。有道明君拿司馬涼當反例教訓群臣,專權大臣把司馬涼當成心中的偶像和目標,而天下各地的茶館,也紛紛推出各種傳奇劇本編排三國時代的司馬昭,其暗誹之人不言自喻。陋室人辦尊皇鋤奸大會,既然能請到西夏的武林高手,自然也不會漏了大理的皇家天龍寺。

據張星沉所知,大理國的丞相高智升活脫脫就是一個小號的司馬涼。大理國民間更有傳言,說高智升的專權其實都是學司馬涼的。天龍寺乃是皇家寺廟,天下所有皇家,對權臣的恨都是天然的。枯榮欲除司馬涼而後快之心,張星沉除了理解還是理解。以陋室人的消息來源,肯定不難知道自己與天龍寺,與枯榮之間的關係——保不準從一開始,枯榮就是陋室人用來釣自己上鉤的魚餌呢!

話又說回來,張星沉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陋室人想把自己卷到這場起因,過程,目的都光怪陸離的鋤奸風波中。司馬涼的名聲之臭,便是身為司馬夫人的張星沉都覺得恥辱。在張星沉內心深處,她甚至隱隱希望這個“尊皇鋤奸大會”能順利把司馬涼從宰執之位上趕下來,還政於皇帝趙昕——反正以司馬涼的武功,他要走,誰也奈何不了他。但若是陋室人想利用她來對付司馬涼,那可是大錯特錯了。

無論如何,張星沉都不會對司馬涼不利。那是張星沉內心深處最隱秘最不可觸及的底線。

“我們進會場吧。”張星沉如是說道。

眾人順著石子路繼續向前走。這一路倒再沒有出現什麼妖蛾子。就這樣一直走到盡頭,一扇小木門攔住了前方的去路。木門之外隻見一個禿頭光膀的大漢,正揮舞著三尺大環鋼刀,與一位長相溫柔俊雅的青衫儒生劇鬥不休,在戰團之外,另有一名灰衣儒生束手旁觀。

張星沉一眼便看出,那位儒生的武功要高出禿頭大漢不止一籌,隻不過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儒生麵對大漢的進攻一直沒有還手,隻是堵在門口不讓他進門而已。禿頭大漢怒吼連連,搶身進攻,卻怎麼也攻不進儒生一尺之內。

“古老四,你還不夠資格代替你家寥幫主參加大會,請回吧!再犯渾擋住其他人的路,我可要將你扔出去了!”青衫儒生見路的盡頭張星沉等一行人正向這邊過來,提醒光頭大漢道。

“放屁!放屁!老子我奉幫主之命,千裏迢迢趕到這裏,豈有半途而廢之理!你這兔兒爺相公再阻撓老子進門,我就……哎喲!”卻是在一旁的灰衣書生聽他越說越不像人話,忍不住衝上前,一把捏住大漢脖子後的皮膚,遠遠地扔了出去。那光頭大漢武功其實並不弱,灰衣書生若非從背後偷襲,倒也沒這麼簡單就能得手。

陋室人忍不住“卟哧”一笑。那灰衣書生剛才像抓一隻小貓一樣,從脖子處抓住比他還高的漢子扔出去,這份促狹感讓陋室人大感痛快。就連一向不起開玩笑的張星沉枯榮都不禁莞爾。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青衫儒生整整衣袖,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上前迎道,“穎川書院荀自如、荀自若見過各位大俠。”

“久仰久仰。”張星沉和枯榮紛紛抱拳還禮。

穎川書院起自西漢,曾出過郭嘉、荀彧、荀攸、鍾繇、陳群、司馬徽等眾多後世耳熟能詳的人物。當時還穎川私學甚多,卻並沒有統一。八王之亂及五胡亂華期間,穎川的讀書人紛紛南下或幹脆死於戰亂,穎川私學遂漸漸凋零,合並的合並,撤掉的撤掉。當時一些留在當地的漢人氏族開始習武保命,漸漸地成為後代儒學武學一脈的聖地。穎川書院在儒家武學中的地位,並不亞於少林派在佛門武學中的地位。不過穎川學院的門徒,不僅需要習武,還需要飽讀詩書,因此非資質超群之輩並不能出類拔萃。而這荀自如、荀自若兩位,但是當今穎川書院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兩名弟子。張星沉行走江湖,也常聽這二荀之名。

“荀家兩位哥哥好。我是竹林派的小陋,這兩位是我的師弟鬼四、宿五。我們是奉師傅之名前來鋤奸大會觀摩學習的。”陋室人上前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