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緩緩離岸,狼族追兵不舍,又追到河邊,紛紛向船頭射箭。“啊”的一聲,船尾撐船上的漢子後頸中箭,登時倒翻入水。蘇大喬見了,急忙搶上前去,接過篙竿,用力撐船。
狼族騎射之術,天下無雙,又是數箭,都擦著蘇大喬身子飛過。這還是他身手靈敏,這才閃身避過箭矢,若是常人,早就中箭而亡了。
船上的南朝士兵此時都伏下身來,躲避箭雨。
石雙城見情勢危急,若是幾個船夫都中了箭,渡船想要平安渡到對岸,隻怕大為不易。
他心念急轉,忽見船艙中放著幾具雨傘,料想是原來渡船上的艄公所用,當下飛身過去,拿出兩把油紙傘來,手腕一振,登時將傘撐開,縱身躍到船尾。內力到處,雨傘在他手中飛快旋轉,數支羽箭射到傘麵上,竟被飛旋急轉的勁力彈開。
蘇大喬和丐幫眾弟子見了,無不駭然,這才知道石雙城的內功已然到了極高深的境界。縱是薄如紙傘,但在他內力貫通之下,竟然連強弓硬弩射來的利箭,竟也不能穿透。
其實若在月餘之前,石雙城的一品劍氣訣雖有小成,但也萬萬到不了這等重深的境界。說起來還是鏡月長老以一身功力,傳諸其身,這才令他的功力飛升,當世之中,單以內力渾厚而言,隻怕再不做第二人想。
狼族騎兵見石雙城一人屹立船尾,兩把尋常之極的雨傘拿在手中,竟將箭雨擋住,無不驚得呆了,一時之間,都忘了再放箭。
隻見渡船離岸越來越遠,向對岸駛去。狼族騎兵再凶悍,卻也不能馬生雙翼,飛過河去。而且見石雙城如此神勇,就算追上前去,就憑這隊騎兵,是否是他的敵手,也在未知之數。
渡船終於平安到岸,丐幫弟子、南朝士兵瞧著石雙城的眼光,都是如敬天神。
過河之後,已是南朝腹地,狼族大軍尚未攻到此間,眾親兵這才略略放心。路過幾個小鎮,找了幾個大夫,前來給師道文治傷。
石雙城擔心他的安危,當下便和阿穎三女、丐幫諸人,與師道文的親兵隊一路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師道文一直昏迷,眾親兵隻好弄了一輛車來,連大夫也帶上兩名,一起上路。趕馬的車夫和看病的大夫遇到如狼似虎的官兵,就算滿心不情願,又如此敢說個不字,隻好乖乖地任由眾親兵擺布,說讓向東不敢向西。
戰火將至,挨近邊關的村落,早就十室九空,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餘者盡都舉家向京城方向逃難去了。
到了晚間,戰亂之中,眾親兵也不敢走夜道,當下隻好在一個小村莊借宿。荒村之中,幾乎空無一人,隨便找了幾間大屋住進去,卻帶一粒米都見不到。
眾兵喃喃咒罵,隻得分派人手去各處找糧食。三女共處一屋,石雙城就在隔壁。
他不想讓阿穎顯露身份,因此除了丐幫七袋弟子蘇大喬,還有憶梅和謝芷若兩女,此外誰也不知道這一行人當中,除了一位身負重傷的大將軍外,竟還有一位傾國傾城的南朝公主。
蘇大喬和七八個丐幫弟子,卻住在院落靠外的幾間屋中。他分派人手,令丐幫弟子四處設下暗哨,以免遇到亂兵或是強盜。
石雙城一直守在阿穎身旁,直到她睡去,這才悄悄出了屋子。
荒村野夜,唯聽風吹草木之聲。
石雙城正要回屋去睡,忽見夜色茫茫之中,似乎有道影子一掠而去。心中一動,卻見那影子竟是往師道文的屋子而去。隻因大夫半夜仍要換藥,因此屋子仍然亮著昏暗的油燈。
石雙城吃了一驚,急忙快步跟去。那條人影行跡詭異,又是夜裏,實在難以發現。但石雙城內功大進,眼力自也遠勝平時,竟然遠遠地就有所察覺。
那人影卻沒覺察到有人尾隨自己,手裏提著一條長索般的物事,輕輕一抖,連人帶索直往屋中撲去!
石雙城見他出手,怎敢耽擱,早就飄身而上,雖然在後,卻搶在前麵進了屋,寒鐵劍一橫,已然出鞘。啪地一聲,那長索打在劍身之上,登時彈起,但索影一晃之下,索端竟又躍起,在夜色中閃過一道寒光,竟是一枚索標,極是鋒利,猶如毒蛇吐信,疾往屋中一角刺去,那個方位正是師道文臥床處。
石雙城早就料到此人身手了得,因此橫劍之際,就已猜到他必然藏有後著。隻不過見此人變招如此精妙,仍不免心中駭異。
繩標筆直如矢,刺向仍在昏迷中的師道文!
石雙城卻不理會,身子反向前衝,雖隻半步,卻離那人影更近,寒光一閃,劍風已掠到那人麵門。
那刺客大駭,隻得向後仰身,避過鋒芒。跟著隻覺手上一震,卻是索標已被對方揮手拔開,失去準頭。
那刺客一擊不中,似乎也大為吃驚,石雙城恰在此時身子朝向油燈,照亮他的麵容。那刺客雖然蒙著麵,但眼中卻掠過一絲驚訝,咦的一聲,轉身就走。
石雙城似乎覺得這刺客也有幾分麵熟,當下便追了出來。
到了村外,那刺客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笑道:“三師兄,沒想到咱們在這裏又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