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玉笛傳峰巒(1 / 3)

薜峰逃走的方向,卻是離劍品堂約十餘裏外的玉女峰。

玉女峰原是劍品堂中閉關靜修之地,堂主梅聖恂的靜室聽雨軒也在山中。

石雙城、蕭紅葦幾人一路追來,暗自詫異,沒料到薜峰居然不往別處去,偏偏逃往劍品堂的別院玉女峰,這才是自投羅網。隻不過以薜峰的機心,料想他必有深意。

薜峰雖然腳下極快,但石雙城幾人都非庸手,遠遠追來,直追到碧玉泉邊。

石雙城望著清澈無波的碧玉泉,青草深深,岩下溫泉不絕汩汩湧出,不禁心中一蕩,想起當時初遇梅迎雪,她在泉中入浴,溫湯如玉,點襯起冰肌雪膚,那種旖ni風光,猶在眼前。

蕭紅葦站在泉邊,見石雙城若有所思,卻不知何故,也未在意,四下一看,說道:“這廝跑到這裏做什麼,對了,難道他不顧師門大忌,竟敢去了密室?”

張靜山和趙浩然也跟了來,說道:“師父說過,要進密室,須得有密鑰才成。姓薜的怎麼會有密鑰?”

石雙城心中一動,急道:“不好,這賊可能當真有密鑰!”

三人都是一愣,一起看著他,忙問道:“密鑰怎麼會在薜峰手裏?”

石雙城歎道:“師父曾將密鑰交到迎雪手裏,說不定薜峰早有圖謀,趁著師妹服了移情丹,心智不清,將密鑰弄到手了。”

蕭紅葦三人大驚,叫道:“什麼移情丹,難道師妹她……竟然被人陷害?”

石雙城歎了口氣,將移情丹之事說了一遍,但迎雪已移情到自己身上之事卻隱去不提。幾人得知此物之毒已解,這才鬆了口氣。

趙浩然說道:“如果密鑰真的在這惡賊手中,那可大為不妙。不好,說不定這賊早就進過密室,那咱們門中的奇功秘笈,豈不是被他得到了?”

石雙城歎了口氣,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糟了。”他當然知道,劍品注就刻在密室中的石壁之上,若是薜峰早就見到了,必定暗暗修練,若是這樣的話,他的功力隻怕不僅僅是現在所見到,料想他定然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幾人都感到心情沉重,此時也無別的法子好想,當下各自手按劍柄,繞過碧玉泉,向後麵亂石叢中的密室走去。

走不多遠,已到密室外麵,隻不過見岩石做的洞門緊閉,幾人都鬆了口氣,隻有石雙城仍是緊鎖雙眉。他知道就算進了密室,也可以在裏麵封閉石門,外人若無密鑰,決計無法進去。

蕭紅葦道:“我們分開,四處看一看,說不定這逆賊藏到附近呢。”張靜山點了點頭,和趙浩然往相反的地方去了。蕭紅葦縱身上了一塊巨石,轉眼去得遠了。

石雙城卻未走遠,隻是沿著密室外麵的亂石堆走了一遭。他知道薜峰無論跑得多快,也不可能在幾個高手眼中消失。而周圍都沒他的蹤跡,料想他躲到密室中的可能極大。但洞門已然封閉,想要進去可就難了。

正自尋思無計,忽聽遠處傳來一曲笛聲,曲調十分熟悉,不禁心中一動,仔細聆聽,不覺脫口而出:“掛枝兒,難道是阿薰?”

這支曲子,仿佛就是阿薰最愛吹的那曲“掛枝兒”。

石雙城曾在玉女峰呆過一段時間,當下細辨方位,沿著山路,直往笛聲處直掠過去。

走不多遠,卻見一座小亭子,高淩於一道險峰之上。

石雙城自然知道,這座亭子名叫睡月亭,登此亭可俯瞰玉女峰全景,亭中有石橙石桌,上嵌棋盤。遙想高人韻士,選勝登臨,在此吟風詠月,決勝楸枰。

山風凜凜,睡月亭中,早有一人,倚亭柱而坐。

那是一個容貌怪異的婦人,身上服飾與中原大異,一串巨大的念珠掛在脖頸之上。手裏卻有一壺酒,隻不過那壺形狀奇特,作新月之狀,顯然也非中土之物。她手拿酒壺,獨自飲酒。

而就在她身側,卻坐著一個青衣布衫的少女,手中拿著橫笛,細細吹響。此曲名為“掛枝兒”,柔媚清逸,在山穀中飄渺無端。

極清極柔的笛聲,極淡極美的容顏。但那張略帶憂傷的臉上,卻有一雙無神的眼睛。因為她是一個盲女。

她的名字叫阿薰。

石雙城遠遠看見,心中驚疑,不明白阿薰何以會跟這個騰龍教的女魔頭在一起?那個服異怪異的老婆子,就是騰龍教的護法長老馮姥姥。

大約半年以前,石雙城在紫溪山與阿薰分別,當時她留在紫溪夫人身邊。後來雖沒有消息,不知她去了哪裏,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會跟馮姥姥在一起。

石雙城沒弄明狀況之前,伏身大石之後,要看個究竟。

卻聽笛聲緩緩停了,阿薰收了笛子,低頭不語。

馮姥姥卻冷笑一聲,說道:“你外婆的墳也拜祭了,玉女峰也來了,笛也吹了,你還待怎地?”

阿薰輕輕歎了口氣,道:“我的心願已了,唯求一死。隻不過可惜,還有一件事,我不能親自看到,不過沒關係,他答應過我的,想必一定會替我辦到。”

她心裏的那一件事,自是要滅了地藏門,為父親和外婆報仇。

石雙城遠遠聽到,心頭一驚,沒想到阿薰竟有求死之心,可以猜想,定是馮姥姥擒住了她,想要逼迫她做什麼事。天幸在此遇到了阿薰,可以出手相救。雖然對她並無多少愛慕,但畢竟憐她身世,何況又有肌膚之親,總不能對她的生死不理不問。

卻聽馮姥姥怒道:“好個小丫頭,竟敢消遣我?哼,你想死,卻沒那麼容易!快說,碧血殘貼藏在哪裏!”

石雙城聽到這裏,心頭已是一片雪亮,原來騰龍教也在尋找碧血殘貼,而且找到了阿薰。隻不過,若是得不到劍品注,就算拿到碧血殘貼,那也沒用。但又想到薜峰可能已進入密室,他顯然是與騰龍教勾結在一起的,這樣一來,馮姥姥很有可能已然見過劍品注全文了,她再追查碧血殘貼的下落,顯然就是想要知道練功的法門!

想到這裏,石雙城不禁涔涔汗下!

既然天意讓自己遇到阿薰,那就決不會讓馮姥姥的詭計得逞!事不遲疑,當即縱身而出,哈哈一笑,喝道:“何物騰龍教,竟敢私入玉女峰,先吃我一劍!”

話到劍到,劍光一道,迅急如雷,刺向馮姥姥胸口!

石雙城的功力大進,早就今非昔比,他全力出劍,天底下除了梅聖恂等有限幾人之外,隻怕再無人敢直攫其鋒!

阿薰聽到石雙城的聲音,驚喜交集,叫道:“石大哥,真的是你麼?”

馮姥姥卻冷哼一聲,她被石雙城打了個出其不意,心中暗驚,迫得全力出招來化解此劍,哪還有空說話?

刹那之間,馮姥姥內力流傳,已布滿全身,隻見她頭發衣服都張了開來,就似鼓足了風的船帆,獵獵做響。劍光之中,她身子也向後一點點移開,就似一道幻影,雖然有形可辨,但實際上卻快得不可思議!

終於,馮姥姥的身子向後退出數寸,已堪堪避過劍鋒。

石雙城的劍招雖已用老,但他手臂一振,一品劍氣訣急速運轉,忽地發出勁氣,砰地一聲,仍是擊在馮姥姥胸前!

噗!

馮姥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也如斷線的風箏,向後跌落。

石雙城要的就是這一瞬間,他近前一步,已攬住了阿薰的纖腰,將她抱起,跟著腳下一點,向後疾退,已遠遠離開了睡月亭。

馮姥姥果然重又躍入亭中,想奪回阿薰,卻終是慢了一步。

她擦了擦嘴角血汙,歎了口氣,瞪著石雙城,恨恨地道:“你這小子,許久不見,居然武功大進了,哼,老身不是你的對手。唉,後生可畏。”

阿薰身子軟軟躺在石雙城懷中,滿心歡喜,柔聲道:“我落在這妖婆手裏,無法逃脫,這才故意引她來玉女峰。石大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石雙城歎了口氣,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蒼白,顯然這些日子以來,受了許多驚嚇,不禁心中一軟,對她的恨意,也差不多消除盡了。何況阿穎也已原諒了自己,當下對阿薰做過的事,也不願再去怪她。於是手上一緊,將阿薰的身子抱得緊了一些。

阿薰嚶嚀一聲,芳心如醉。

馮姥姥見了,卻滿心不是滋味。隻不過情知不是石雙城的對手,阿薰既已在他懷中,那是搶不去了。但若就此放棄,卻又不大甘心。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頗是尷尬。

石雙城伸手撫mo阿薰的秀發,眼光中頗為憐愛。忽一抬頭,冷冷看著馮姥姥,說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麼,難道一定要讓我長劍飲血,你才甘心麼?”

馮姥姥心頭一凜,知道石雙城不是虛言恫嚇,當下心念急轉,忽然一陣狂笑,傲然道:“石雙城,你以為你贏了我麼?哼,你錯了,雖然薜峰這小子不成器,辜負了我的期望,而且還被你趕出了劍品堂。不過,你的另一個女人,叫什麼迎雪的,現在卻在我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