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仿佛從遠處傳來的低低蟲鳴聲。
忽然,石長老拉住了王平,王平吃了一驚看了一眼石長老。
石長老傳音道:“你聽!”
王平凝神聽去,隻聽見淡淡一聲歎息,從前方飄了過來。
輪盤月光,照在濃霧中,如夢如幻,卻什麼也看不清楚。過了許久,黑暗深處,竟緩緩走出了一個青衣女子,站到了那光亮之中,向著他們三人,幽傷的望來。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接著那個青衣女子又背對著他緩緩向前行走,似是在為三人指路。月光穿過樹葉,斜照在她的玲瓏剔透的身上,如輕煙淡霧,朦朦朧朧,美得就象一個現中的精靈。
那青衣女子迎風站定。赤足如雪,黑發飄揚飛舞,背對著三人,凝望著對麵,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又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不知何時,又慢慢的轉過了身來,溫柔的看著身後的三人。
月華如水,照在她的臉上,煥發著淡淡的光芒。
王平耳邊突然失去了一切聲音,萬籟俱寂,心跳也好像停止不動了。腦海中空空蕩蕩,蒼蒼茫茫,似乎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突然感覺到心髒“嘭”地劇震了一下,然後一下接著一下,快速跳動起來,越來越猛烈,伴隨著一陣陣抽搐似的擴張和劇痛,讓他疼得幾欲窒息。
直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人世間竟有一種這樣的容貌,不帶一絲瑕疵的絕色,他一下子領會了什麼是沉魚落雁之美,什麼是閉月羞花之貌。讓他不敢逼視,自慚形穢。
而青衣女子絲毫沒有注意他們的存在,秋波流轉,慢慢地掃望著地上,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失落的東西。突然微微一震,全身凝固,妙目又盯著她上方的滿樹的花朵,就這樣癡了。
過了良久,才聽見她夢囈似的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深花枝,淺花枝,深淺花枝相並時,花枝難似伊。玉如肌,柳如眉,愛著鵝黃金縷衣。啼妝更為誰。”
聲音清脆、輕柔、又帶著些許慵懶之意,就似是一個自己心儀的女子在耳邊吟唱一般。這是一種奇異動人的節奏,就這樣闖進了他的耳中,直聽得王平神魂顛倒,毛孔盡開。
青衣女子望了過來,竟是如水一般,看到了他們內心深處。她的身上集合了妖媚、天真、無邪……諸多矛盾,但卻是如此渾然如一,顯出難以言喻的獨特魅力。令人恨不能立即將她擁入懷裏恣意玩弄,然後再輕憐蜜愛。她站在月光之中,凝望著他們。
時光,仿佛也停在了那一刻。
那女子呆呆地站了片刻,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一些什麼傷心的事,麵上微微動容,眼圈一紅,兩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流過雪白的絕世容顏,在那精致的下巴上停頓了刹那,輕輕滴落腳下,馬上被黑影吞去。
王平心中大痛,憐愛之情不知從何處生出,恨不能馬上將她摟入懷中,細心嗬護,撫平那絕世容顏的心酸與創傷。
就在這時,那青衣女子突然慢慢把頭抬起,從恍惚中醒過神來,眉尖輕皺,如水秋波流轉。突然翩翩飛起,衣袍鼓舞,如雲朵一般墜落林間,朝前方無聲無息飄去。
“你們,可是來找我的麼?”她幽幽地問。
王平和石長老都是一驚,石長老一咬下唇,鎮定心誌,大喝一聲道:“你是人、是妖、還是鬼?我和你從來沒有過交集,一把年齡了找你做什麼?”
她如水一般的眼波,掃了一眼石長老,又在王平麵上滑過,王平在那一個瞬間,仿佛感覺到了竟如溫柔的手在撫摩自己臉龐一般。
他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狐媚之女子,果然不似人類。
她沒有回答,隻微微皺眉,仿佛有種牽掛,時刻在了她淡淡眉間,永不願揮去。
她又抬頭看月,但見明月無暇,掛在天中。
“你說我是什麼都可以。”她幽幽地道。
夜色深沉,她背後的黑暗裏,仿佛有什麼東西,悄悄走動。
石長老沉下了臉,手中白色的法寶漸漸亮起,照的周圍樹林,似乎也變成了白色。王平站在他的身邊,深深呼吸。
隻是那女子卻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反應,看了他們一眼,輕移蓮步。三人隻見一座玲瓏剔透的亭台建築,飛簷翹角,古色古香。門上方懸掛“悟月小築”四字。亭後為一花木扶疏的小院,北倚山,南臨崖,“悟月樓”橫匾懸於樓上,樓柱有聯:“美醜自區分,水鏡無塵堪朗照;仙凡相距近,蟾宮有路任遨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