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幽燕長風(1 / 3)

《涼州詞》reference_book_ids\":[7314166837271333923]}]},\"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長久以來的顛沛奔波、對前路的迷惘、對即將來臨的死亡的恐懼,都在這一刻,因為祖父的話,而化為烏有。

朱聿恒喉口一哽,隻覺得一股溫熱衝上眼底,讓他的眼眶熱熱的。

他勉強控製自己的失態,低低應了一聲:“是。”

皇帝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對外麵喊道:“高壑!”

門應聲而開,常在禦前伺候的大太監高壑,弓著背捧進來一個匣子,奉在皇帝手邊,又立即退出,將門穩妥帶上。

“看了你的信之後,朕命人將薊承明所有遺物都篩了一遍,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東西。”

朱聿恒打開推到自己麵前的匣子,一眼便看見了裏麵那顆鐵彈丸。他拿起來,考慮到那張開啟的紙便是從薊承明的暗格中拿到的,便將這顆彈丸按照之前的順序,左旋一、左旋三……依次按了下去。

隻是在所有步驟都完成後,他掀起桌布,用厚重的錦緞包住彈丸,然後按了下去。

彈丸輕微“啪”一聲,緩緩打開。

依然是分成八片散開的鐵蓮花,綻放在金紅錦緞之中,被綠礬油包圍的琉璃之中,也塞著一個紙卷,如一點潔白蓮心。

皇帝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取過紙卷,展開來。

紙卷不大,上麵赫然是薊承明的字跡,寫著密密麻麻幾行蠅頭小楷——

微賤之軀叩首再拜:薊某以此殘軀奉匪首而偷生,非怕死而貪生也,隻圖一死以報舊恩。一甲子之期將至,順天城下死陣待發,屆時全城盡化齏粉,天下大亂正是可乘之機。以我輩微軀祭獻火海,伏願我朝一脈正統,千秋萬代!

這張字條倉促寫就,沒有落款也沒有稱呼。

“一甲子之期……”皇帝思忖著,抬眼看向朱聿恒。

朱聿恒略一沉吟,說道:“當年,關大先生北伐,攻陷前朝之日,距今正好六十年。”

不必再明言,皇帝也已想起,近年在山東有愈演愈烈之勢的青蓮宗。

“登萊各州逆亂不斷,難道這薊承明竟私下信奉青蓮宗,與亂軍勾結,企圖重建六十年前的朝堂?”皇帝冷哼一聲,眉宇間暗帶殺氣,“順天城下的死陣又是什麼意思?”

“此事,正是孫兒此番倉促回京的原因。”朱聿恒將葛稚雅所說的話複述一遍,然後又道,“由此看來,薊承明定是在修建皇城之時,尋到了關大先生當年針對前朝所設的機關陣法,因此移花接木,欲利用當年舊陣,來顛覆如今的順天城。”

“關大先生……”皇帝沉吟片刻,才徐徐道,“他當年統領北伐軍,一路北上直擊前朝官軍之時,朕尚在繈褓之中,太祖皇帝亦隻占據南方一隅。關大先生正是當時青蓮宗敵首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他率中路軍連下前朝三都,縱橫萬裏攻無不克。可這樣的人物,終究也戰死六十來年了,又能留下什麼東西,足以撼動京城?”

朱聿恒想著阿南與葛稚雅、楚元知等人的陣法,隻覺祖父的輕視十分不妥:“孫兒看薊承明對此事十分有信心,或許這京城之下,確實藏著當年關大先生用來對付前朝的陣法。一甲子正是幹支循環之期,若確在近期發動,必對朝廷不利。事關社稷安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望陛下不可忽視。”

見他這樣說,皇帝便問:“那你說說,該如何處理?”

“此次孫兒回京,帶了幾位幫手,應能作為主要力量。薊承明安排陣法之事,葛稚雅了解最深,而且她欲為家族和自身贖罪,必然要走這一遭。楚元知出自雷火世家,薊承明既然有‘祭獻火海’與‘盡成齏粉’之語,想必與火藥霹靂有關,自然有用到他的地方。此外,諸葛家陣法獨步天下,此次也得讓諸葛嘉跑一趟。”

皇帝聽他說完,又問:“那個叫司南的呢?”

朱聿恒心知自己在調查阿南的第一天,或許祖父就已經接到消息了,自然也不奇怪他為何知道阿南的事情。隻是,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阿南的身份,躊躇道:“她是海客,又身份未明。這地下機關,怕是與她有一定關係,孫兒還在考慮要不要讓她也前去。”

皇帝皺眉端詳著他的表情:“哦?有什麼關係?”

“她所奉的公子竺星河,與薊承明過從甚密,而且,孫兒懷疑,在大殿起火之前,竺星河曾潛入殿內,孫兒當時發現的簷下白衣人,就是他。”

“此人確實大為可疑。”聽朱聿恒說起竺星河在靈隱寺所書寫的字句,皇帝立即斷定,“事先潛入殿內窺探,事後又以此等天災人禍為祭,與薊承明勾結甚密,又到處網羅能人異士,必是青蓮宗妖邪!”

朱聿恒默然點頭,又道:“他是海外歸客,孫兒已經命人下西洋打探,但路途遙遠,尚未有具體消息。”

“六十年前,青蓮宗敵首溺斃,其妾室剛剛誕下龍子。當時群雄並起,中原逐鹿,那對母子為求生渡海而去。難道說,六十年了,他的後人還妄圖糾結信徒,以此來興複?”皇帝冷笑道,“縱然他們青蓮宗糾集鄉間大堆癡夫愚婦又有何用!當年的敵首本就是冒名的皇族後裔,如今天下皆知其為假貨,但凡有點見識的,誰會奉他為帝?”

朱聿恒深以為然,隻是提醒道:“但,前朝疆域遼闊不可一世,太祖從一介布衣起事之時,亦托以青蓮宗麾下的白衣軍。如今我朝雖盛世太平,但天下之大,總有饑饉災荒之處,民變不可不防。”

“你不必憂心這個,丟給朝中那群家夥去辦。”皇帝將話題拉回來,道,“所以,這個司南,也是青蓮宗之人?你是否想過,她與你同行,或許也是經人授意?”

對於此事,朱聿恒並無確切把握,但他還是說道:“孫兒自會留意,但阿南,未必是青蓮宗的人。”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麵容上,像是在審視他的內心。

但見朱聿恒神色堅定,一意庇護阿南,他便也放過了,隻問:“那麼,你準備如何處置那個竺星河呢?”

這事,朱聿恒確實沒想好。見他遲疑,皇帝說道:“世間所有難決斷之事,都隻需一個字。”

朱聿恒心知他下一刻吐出來的便是個“殺”字,便道:“他與孫兒的病情有關,以後或許有托賴於他的五行訣之處。”

皇帝停了一停,問:“為何?”

“魏延齡診斷我的奇經八脈每隔兩月會斷裂一條,八條盡斷之時,便是我無力回天之日。但,孫兒這兩月來,發覺自己的脈象,並不是莫名發作,而是,會與災禍一起發作。”

皇帝撫須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第一次,三大殿火災;第二次,黃河水患。”

“因此,孫兒相信,這怪病必是有人秘密下毒所為。此人用心險惡,將孫兒的怪病與天下災禍相連,怕是要借此來打擊孫兒、朝廷甚至天下民心。因此孫兒一直隱忍不發,就是擔心此事泄露後,徒增流言,引發朝野不安。”

“此等裝神弄鬼的把戲,正是青蓮宗最擅長的把戲!”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聿兒,難得你如此識大體,朕心甚慰。隻是以後如此大事,你定要首先告知祖父,別再一人獨扛。”

“是。”朱聿恒垂首應了,又道,“孫兒一開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也是茫然無措。但這些時日以來,漸漸考慮清楚,既然對方設了如此之局,我們何不反客為主,扭轉乾坤?他要以孫兒的病情來攻訐我朱家,那我們亦能以此作為鑰匙,利用這幾條即將潰亂的經脈,尋找災禍發生地並將之破解,打開平息禍患的安定之門!”

皇帝錯愕地瞪大了雙目,盯著朱聿恒,久久不開口。

六十餘年人生,二十來年帝王生涯,他早已喜怒不形於色。可在這一刻,看著麵前這個麵容上寫滿堅定信念的孫子,他下巴的胡子,微微顫動了幾下。

他想說什麼,但終究,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皇帝隻是拍了拍自己摯愛的孫子的肩膀,說:“好,我朱家兒孫自當如是!人生天地間,剛強執烈方是立身之本,若有忤逆作亂者,必當迎頭痛擊,絕不委曲求全,苟且偷生!”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阿南醒來時,推窗看見外麵高遠的天空。北方的天似乎比南方要更高一些,那藍色也更耀眼。

瞥了一眼葛稚雅窗外,幾個護衛站得筆直,也不知道昨晚幾點輪班的,怎麼精神還這麼好。再一想,阿言說還有幾個女暗衛盯著葛稚雅,阿南不由得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肘。

“同在客棧,你們徹夜盯人,我一夜睡到天亮,真是羞愧。”

用過早膳,阿南見楚元知正站在門口,一直向外看,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笑了。

原來是一個捏糖人的老頭,此時一大早哪有生意,正閑極無聊捏著小豬小羊。

阿南見楚元知一臉饞樣,便笑著走過去,買了兩支糖豬,回來遞了一個給楚元知。

楚元知一臉尷尬,忙擺手道:“我一個大男人,吃這種東西幹什麼。”

“別裝了,走之前你家小北都告訴我了。”她咳嗽一聲,裝出小北那小大人的口吻,說,“南姐姐,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爹偷吃我的糖!他什麼甜的都愛吃,連蘆葦芯子都要拔出來嚼一嚼!”

楚元知頓時狼狽不堪,囁嚅道:“小孩子……就愛說笑,我這麼大的人了偷吃他的糖幹什麼?”

“不吃嗎?不吃我丟掉了。”阿南作勢要把給他的糖豬扔地上去。

“啊……這怎麼可以糟蹋東西呢?給我吧……”他趕緊接過。

旁邊傳來一聲冷笑,兩人回頭一看,葛稚雅一身利落打扮,麵無表情地束緊衣袖:“多吃點吧,畢竟,去了不一定有命回來。”

阿南笑問:“什麼龍潭虎穴啊,這麼可怕?”

葛稚雅冷冷道:“六十年前,關大先生在前朝都城設下的機關。”

“關大先生?”阿南覺得好像聽過這名字,便轉頭問楚元知,“你知道嗎?”

楚元知有些詫異:“你居然不知道關大先生?六十年前他帶著幾萬人,憑著九玄陣法轉戰萬裏所向無敵,甚至傳說他的陣法能移山填海,翻天覆地。九玄一脈百年來奇才輩出,他是最傳奇的一個!”

“原來是他!製定了十階準則的關大先生,當年我們練習的時候,好多人都恨死他了……”阿南這才想起來,“好啊,這回雖然見不到六十年前的傳奇人物,但能見識見識他留下的陣法,也算和他過過招了!”

“有誌氣。”葛稚雅瞧著她,麵帶譏嘲,“朝聞道,夕死可矣。”

阿南轉向楚元知:“什麼意思?”

“就……”還沒等楚元知解釋,後邊馬蹄聲響。

阿南回頭看朱聿恒從馬上下來,立即上前問:“阿言,那個機關在哪裏?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

“馬上。”朱聿恒簡短地回答,縱身下馬,示意她跟自己往裏麵走。

阿南見他和後麵的諸葛嘉都是腳步匆匆,知道事態必然緊急,忙走到前廳。

朱聿恒已經打開了手邊一個匣子,將裏麵的一張小冊頁給他們看。

見上麵全都是複雜的天幹地支與星辰方位,阿南瞥了幾眼便道:“看你這麼緊急,長話短說吧,這上麵究竟是什麼?”

“這是薊承明這些年來,推算六十年前關大先生設陣的時間和方位。”朱聿恒指著那上麵的時辰,說道,“當時由於其他幾路北伐軍都敗退了,無法鞏固防線,所以他們退出了大都。但在退出之前,關大先生傾中路義軍之力,在地下設了一個足以覆滅整座都城的陣法,隻要義軍勢力再起,便能在反掌之間讓前朝化為烏有。隻可惜,他一路北上,竟未能再回到這裏。”

“難道說,這個陣法一直埋藏在地下,持續運轉,以一甲子的時間為循環,現在……時限就要到了?”

朱聿恒點了一下頭:“幸好我們及時趕到,又幸好,今天早上,我從薊承明那堆遺物中,發現了這本冊子。”

阿南急問:“所以,究竟是什麼時候發動?”

朱聿恒指著上麵的星辰排列,神情凝重,一字一頓道:“今夜子時。”

坍塌的三大殿,斷壁殘垣未加清理,皇帝也沒有重建的意思,任由焦黑的廢墟占據了皇宮最前端的大片地方。

朱聿恒踩著滿地瓦礫,率眾走上被煙火熏黑的殿基,走向後殿僅存的半個牆角。

那裏正是薊承明選定的逃生通道,此時已有一群太監在挖掘下方的地龍坑道,黑洞洞的一片。

上次朱聿恒來此視察時,第一次見到葛稚雅,當時她還是卞存安的身份,趴在地上無比認真地撮土,研究,或者說消除現場留下的痕跡。

這女人身上有一股男人都比不上的狠勁,所以才能隱藏二十一年,無人察覺。

阿南走到坑道邊,朝下看了看,問朱聿恒:“下麵情況如何,你有底了嗎?”

朱聿恒點了一下頭,說:“地形並不複雜,隻是陣法似乎頗有詭異之處,看薊承明的描述,似是絕不可能破解。”

“絕不可能?”阿南眼睛頓時亮了,立即道,“那我非得下去看看不可!”

見她如此興奮,朱聿恒默然望著她,說道:“下麵很危險。”

“再危險的陣法,也得有人去破啊,我千裏迢迢跟著你跑到順天來,一聽說是關大先生設的陣法,嚇得轉身就跑回去了,這像話嗎?”阿南揚眉朗聲道,“再說了,難道要我們眼睜睜看著順天城被毀掉,近百萬黎民家破人亡?”

朱聿恒抿唇不語。阿南又問:“地下空間如何,大嗎?能容納多少人?”

“具體未知,但應該無法讓太多人進入。”

“可不是嗎?”阿南蹲在地道口看了看,說,“而且時間這麼緊迫,倉促間也無法製定更好的辦法了,那就咱們幾個人先下去看看情況。”

她抬手指了指楚元知和葛稚雅,又比了比自己與他。

朱聿恒正要說什麼,隻聽她又道:“別擔心,行就行,不行咱們就跑。實在破不了,子時發動之前,咱們逃出去。”

一直站在後麵聽著的諸葛嘉,此時插話道:“聖上已經吩咐了,提督大人不能下去。”

阿南回頭看他一眼,道:“那可不成,若下麵機關複雜的話,我需要他幫我。”

“這是聖旨,難道你還敢抗旨不成?”諸葛嘉眉眼鋒利,冷冷道,“此次探陣由我領隊,已經選定了幾個好手,到時候你們配合我即可。”

“好吧。”阿南對著朱聿恒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悄悄湊到他耳邊笑道,“看來,皇帝舍不得你呢!”

她的氣吹在耳邊,話語中的不明意味讓朱聿恒心口微動。正抬眼想看看她的神情,她卻已經笑嘻嘻地退開了兩步,對諸葛嘉做了個招呼手勢:“那就走吧,諸葛提督。”

她一向喜歡鮮豔的衣服,今日櫻草色衫子配艾綠羅裙,腰與袖收得極緊,身形利落又高挑。

走到地道入口,阿南轉頭朝他笑了笑,便縱身一躍而下,如一枝花在春風中的姿態,一閃即沒。

朱聿恒走到地道口向下看去。被挖開的洞口,泥土尚未清理幹淨,黑洞洞的入口冒出微微涼風,撲開此時的炎熱天氣,侵向他的肌膚。

她已經消失於黑暗之中。

楚元知和葛稚雅跟著阿南相繼躍下。朱聿恒抬起頭,諸葛嘉帶著自己選定的幾個得力下屬,向他抱拳辭別,也跳了下去。

地洞下方六尺處,便是一個斜斜向下的洞口,隻能容納一人勉強彎腰通行。

諸葛嘉與下屬身形高大,到最狹窄的地方,隻能將鬆明子咬在口中,趴下往裏麵爬了一段。

幸好地道並不長,不多久眼前一亮,已經到了一個較大的空洞內。雖還沒有活動空間,但至少不必彎腰站著了。

阿南一身顏色鮮亮,首先呈現在他們的火光之下,然後是站在她身邊的楚元知。一身黑衣的葛稚雅,正靠在洞壁上冷眼旁觀。

諸葛嘉見阿南拿著火把一直照著洞壁,便上來仔細看了看,臉色頓時沉下來。

這是一扇看來怪模怪樣的木門,門上沒有鎖,隻有縱橫兩根木頭呈“十”字,附在門上,卡住上下左右,將門嵌在土壁之中。

在木“十”字交叉的正中間,是一副嵌套式的空木殼,下方掛著木刻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十三個字。數字間不相連的筆畫由細繩固定,看來端正整齊。

按大小來看,木殼當中正好可以容納四個木字並排放入。

“看來,是個數字排列鎖。”諸葛嘉拿起那幾個木字,看了看說道,“要從這十三個木字中選出正確的四個字,然後按順序排列好,推進木殼,就能打開門上的暗鎖。”

“對,但現在的問題是,”阿南抬手在木殼上輕敲,說,“我們不知道應該選哪四個木字,更不知道這四個字的順序。”

“十三個字,按照概率來說,排列可能性成千上萬,我們如何能知道?”諸葛嘉放下那些木字,口氣強硬,“反正沒多少時間一一嚐試,這扇門並不牢固,幹脆,我們直接把它拆了!”

“想拆的話……”阿南微抬下巴,示意楚元知,“你先問問那位楚先生吧,他家的院門設置,與這扇門原理大致相同。”

諸葛嘉回頭看楚元知,楚元知依言走到門邊,將門與土壁連接的地方指給他看:“這門的四麵有上百根火線與內壁相接,火線上垂墜著無數特製的小石塊,或大或小,靠著彼此重量的牽製,維持著精妙的平衡。當你將四個字按照正確的方式嵌套好推進去之後,正確的火線被扯動,門便能安然打開。可如果你拉錯了一條線,或者擅自去動這扇門和旁邊土層的話……”

楚元知用受過傷的手,顫抖地順著門框,往旁邊的土壁指去:“一根線扯動,便會引發所有彼此牽係的火線瞬間聯動。而火線一旦牽動,上麵的石子便會全部落地。石子落地,機栝啟動,地道必被炸塌封閉,我們都將活埋在這土層之下,絕無生還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