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幽燕長風(2 / 3)

諸葛嘉臉上的肌肉微微一跳,收回了按在門上的手。

他身後幾個下屬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此時也是神情凝重,盯著那扇門不敢出聲。

“那如果……”諸葛嘉想了想又問,“我們換個方向,從別的地方開挖下去,是否能行?”

“第一,你怎麼知道除了這個入口之外,其他地方沒有設置機關?到時候我們隻知道方位,挖下去時碰到機關,說不定比這個更麻煩。”阿南揉著低久了有點酸痛的脖子,反問,“其次呢,你們不是說,今晚子時,裏麵的殺陣就要啟動了嗎?哪還有時間找方位往下挖?”

諸葛嘉皺眉思索,久久不語。

阿南見他這樣,轉身便往外走,說:“你先慢慢想吧,和數字有關的問題,我知道找誰最合適!”

大火焚燒了巨木大殿,卻未能毀掉殿外日晷。

朱聿恒站在廢墟之中,沒有離開。身後的太監們替他撐起黃羅傘,遮蔽出一片陰涼。

而他卻隻一動不動站著,看著日晷的影子,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緩慢轉移到他的麵前。

距離午夜子時,不過四個時辰。

而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無力折斷那即將西沉的金烏翅膀,讓那注定到來的黑夜延遲一刻。

昨日與祖父的對話尚在耳邊。他誓要扭轉乾坤,利用身上的怪病,尋找災禍的來源。可聖上一聲令下,他明知這個地下殺陣與自己關係匪淺,火災中第一次出現的這場大病,很可能就要從這地下尋找根源,卻依舊隻能待在這裏,等待著別人為他尋找最終的答案。

阿南……現在在地下,走到哪裏了呢?

他看向自己的腳下。焚燒後的廢墟,早已被野草野花入侵。盛夏時節,所有的磚縫間都有雜草拚命鑽出來,開出米粒大的點點黃花,執著地在這焦黑廢墟中繁衍下去。

這金黃與深綠,讓他眼前又出現了那抹櫻草色的身影,義無反顧投入黑暗之前,她轉頭朝他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她每次為公子奔赴前方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樣朝竺星河露出笑容?仿佛前方等待她的,是春風,是秋水,是皎潔的月與馨香的花,而不是稍一疏忽就永遠埋葬了她的凶險之地。

曾經說過,不會讓一個女子擋在自己身前的他,現在與竺星河,又有什麼區別?

他屏退了周圍所有人,在烈日下,一步步登上城台馬道。

高台之上,大殿高臨虛空,下方是紫禁城的護城河,粼粼映著湛藍的高天。

朱聿恒看到大半個京師在自己的麵前鋪陳。近百萬人居住於此,這座在古老的幽州城上重建的宏偉城池,樓閣屋宇街衢巷陌無不氣象儼然。

此時此刻,夏日閑適的午後,大街上並無多少人。倒是小巷內許多人在樹蔭下乘涼,搖扇的漢子,下棋的老人,玩鬧的兒童……賣瓜賣水的販子被人圍住,熱鬧的討價還價聲傳不到高高在上的他耳中,卻依然可以從那攢動的人群中感受到一二喧鬧。

他站在皇宮的至高處,俯瞰著這座天下最壯麗也最宏偉的城市,看著日光灑在各街各巷上,明暗鮮明地勾勒出棋盤一般縱橫交錯的京城。

日光還在緩慢轉移。

那即將來臨的子夜,那在地下埋藏了六十年的殺陣,將把他麵前這座百萬人繁衍生息的城市,毀於一旦。

心口忽然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血潮,瘋狂地湧過他的胸臆。

他轉過身,快步衝下了高台,向著奉天殿廢墟奔去。站在三層玉石台階上的太監們,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不知道該阻攔,還是該跟上去。

而他大步走到地道入口處,隻頓了一頓,便翻身躍了下去。

眼看殿下居然抗旨,跳入了那等險境,瀚泓嚇得麵無人色,忙趴在地道口,朝裏麵喊:“殿下,殿下您……”

黑黢黢的地下,隻傳來朱聿恒略帶回聲的一句:“我去看看,馬上回來。”

瀚泓呆呆望著再無聲息的洞口,茫然想起,這是二十年來,殿下第一次違逆聖上的旨意。

阿南舉著手中的火折子,正彎腰弓背往地道外走時,忽覺麵前的黑暗中,有些異常動靜。

她立即朝著對麵照去,然後便看見了,因為手長腳長所以在狹窄地道裏走得艱難的朱聿恒。

他彎著腰,抬頭看她。在鬆明子跳動的火光下,阿南看見他臉頰上擦了一塊土,發髻也有點歪了。

他的手裏,握著一個已經熄滅的火折子。

“阿言,你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她驚喜不已,晃晃自己手中那明亮的銅火折,照亮了他的同時,她也笑了出來,說,“你看你,沒事長這麼高幹嗎,鑽地洞多不方便呀!”

他沒說話,隻看著她在火光下灼眼的笑意,心口那些湧動的熱潮,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因為那難抑的衝動而跳入險境,他隻能用火折子照著前方的路。火折子燒完的時候,他不知道前方還有多少路,是該繼續往前走,還是該退回去。

就在這黑暗之中、進退兩難之時,忽然像夢境一樣,她攜著明亮的光芒,出現在他的麵前,一如既往戲謔的表情和不正經的話,卻讓他感覺無比踏實安穩。

“走吧,這段路最狹窄,前麵就寬敞了。”阿南用火折子照著腳下,帶著他走出最黑暗狹小的一段。

前方開始寬敞,是一段上坡路。

“這個火折子啊,在楚家燒壞過一次後,修複好也沒有以前亮了。”阿南隨口說著,見腳下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頭,便站在高處的石頭上,一手照著地下,另一隻手下意識去拉他。

握住他手掌的那一刻,阿南才想起來,阿言不是太監。

雖然都是阿言,可是,握太監的手,和握男人的手,區別是很大的。

不知怎麼的,就有一種怪異的熱氣,從他們相握的手掌,漸漸沿著她的手肘往上延伸,一直燙到胸口去。

所以,她將他拉上石頭後,便別扭地想要抽回來。

可他的身體卻晃了一下,差點從石頭上滑下去。阿南隻能再拉了他一把,照著腳下的坑坑窪窪,無奈說:“畢竟是走慣了平坦大道的人,石路都不會走了。”

他沒回答,隻是沉默地握著她的手,在她手中光芒的映照下,牽著手直到出了那一段,才鬆開了她。

輕咳一聲,她示意他跟自己往下麵走,一邊說:“薊承明留下了一個門鎖,我們目前摸不透,你在他的遺物中,有查出過什麼關於開門的線索嗎?”

“有。”

朱聿恒的回答簡單利落,卻讓阿南頓時一喜:“真的?說什麼了?”

朱聿恒沉吟片刻,終究沒有告訴她,自己昨晚徹夜搜查了薊承明的東西。

但,起因是那個鐵彈丸。

與她的同夥給她傳遞消息時,一模一樣的彈丸。薊承明是個聰明人,不至於記不住打開彈丸的那七個步驟。那他為什麼要留下開啟的字條,以至於最終在他麵前泄露了呢?

“唯一的可能,他這次在三大殿,是抱著必死之心而去的,因此,他還需要將一些消息傳遞出去。而傳遞消息,或者延續在宮裏的耳目,必然需要選定一個繼任者,接替自己。”

他當時是這樣猜測的,也這樣對祖父說。

祖父深以為然。他用雷霆手段,一夜之間將宮中所有與薊承明有過接觸的人都篩查了一遍,鎖定了可疑目標後,再用了兩個時辰拷打。最終,一個毫不起眼的太監,承受不住殘酷手段,在日出不久後,招供了。

他略過了所有過程,隻簡短地說:“我拿到了入口的地圖,就是現在這條地道及後麵布局的地圖。還有一句話。”

“什麼話?”

若有阻礙,盡在彈丸之中。

但朱聿恒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畢竟,這彈丸與阿南,也有關係。盡管他在祖父麵前,替她保證與青蓮宗無關,可在他還沒掌握所有真相之前,他不會傻到對她全部吐露。

阿南見他沒說話,正想再問,眼前豁然一亮,地下通道拐了個彎之後,已經到了門前。

正站在門前研究那些數字的諸葛嘉,見朱聿恒居然真的下來了,頓時驚詫不已,忙與幾個屬下一起向他見禮。

“不必了。”朱聿恒示意他們,不用在這種地方多禮,然後便走到門前,看向那十三個數字。

“一、二、三……百、千、萬。”他思索著,這與薊承明留下的那句“盡在彈丸之中”,究竟有什麼關係。

思索片刻,沒有頭緒,他拿起被係在木套下方的幾個木字,又看了片刻。

“一”字最簡單,就是一根橫著的木條。

“二”“三”“六”等字,因為中間筆畫是分開的,所以需要一根細線連接拴住。

其他的數字都很簡單,唯有“萬”(萬)字最為複雜,但木工師傅雕工不錯,中間透雕幹淨利落,絕無任何地方有缺筆與斷裂。

在所有的字體之中,隻有“五”字被雕得略有殘缺,中間一橫斷了一個缺口,筆鋒猶在,讓人忍不住想補全那一丁點大的斷口。

朱聿恒看著那個小缺口,輕輕出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麵前盯著自己的眾人,緩緩道:“這個鎖,我知道怎麼解了。”

“果然能解嗎?”阿南聽到朱聿恒說的話,朝他一揚眉,“性命攸關呀阿言,你要是放錯了一個字,別說破陣了,我們所有人都會立刻死在這裏。”

朱聿恒頓了頓,肯定地說:“信我。”

見他毫不猶豫,阿南便立即將木殼的蓋子打開,示意他開門。

朱聿恒抬手拿起那些木字,仔細端詳著,再確定了一次自己的想法後,緩緩吸了一口氣,先拿起“一”字,放在空著的木套最右。然後又拿起了那個“五”字。

眾人都屏息靜氣以待,等他將這個字也放進去。誰知他卻將手中那個帶著缺口的“五”字翻了過來,展示在眾人麵前。

中間一橫的右邊有個小缺口的“五”,在翻過來之後,變成了一個“正”字。

阿南“咦”了一聲,脫口而出:“這不是數字?”

“對,這其實是薊承明在誤導我們。他將‘正’字的缺口做得很小,又故意將這個字反轉放置在其他數字之中,於是我們就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這肯定是五字無疑。但其實,它是一個文字,而不是任何數字。”

而薊承明所說的“彈丸之中”,其實應該是“彈丸之終”,他寫在絕筆信的最後一句話——

一脈正統,千秋萬代。

但這是朝廷秘事,朱聿恒當然不會對著眾人說出。

他下手極快,將“一”“正”“千”“萬”四個木字依序拚在木殼套之中,朝著阿南點了一下頭。

阿南朝他一笑,以慣常的輕快口吻道:“你來開吧,反正已經全部交托給你了。”

狹窄的空間內,阿南緊貼著朱聿恒站在窄小的門前,身後諸葛嘉和神機營的四個將士相護。

葛稚雅後退了兩步,緊盯著朱聿恒的手。而楚元知則躲得遠遠的,貼在土壁上一臉心驚膽戰。

黑暗與寂靜壓在他們身上,令所有人的心跳都顯得沉重無比。

而朱聿恒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在火光下閃耀出淡淡光彩。既已到了此時此刻,他再不遲疑,利落地拉下盒上的蓋子,將那四個字壓住,固定在盒子之中,然後緩緩地按住木殼套的蓋子,將它往後推去。

輕微的“哢哢”聲中,木殼套帶著四個字,沉入了門後。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提著一口氣,連呼吸都暫時停頓了下來。

四個字推進去,“哢哢”聲響起,隨後停止,所有人屏息以待。

仿佛隻過了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很久,然後,那扇門輕微一震,有石頭在上麵輕輕碰撞了一下,隨即再無聲息。

定了定神,朱聿恒抬手,在門上輕輕一推。

木門應聲而開,後方,是開闊平坦、繼續向下的一條黑色通道。

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諸葛嘉這種一貫冷心冷麵的人,也不由得脫口而出:“大人英明神武!”

朱聿恒雖有成竹在胸,但畢竟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他一舉開門後,心下也漾出一絲輕鬆,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南。

鬆明子光線跳躍,而阿南的笑容燦爛得幾乎壓過周身的火光:“阿言好厲害!我就知道和術數有關的事情,找你就對了!”

朱聿恒朝她略點了一下頭,沒說什麼,唯有唇角微揚。

阿南轉頭朝門內看了看,後方依舊是黑黝黝的地道。她問朱聿恒:“你要回上麵去嗎?”

朱聿恒搖頭道:“來都來了,一起下去看看。”

順著門後的斜道一直向下,越走越是深廣。呼吸倒是還順暢,鬆明子也燃燒得穩定,讓人略感安心。

一路洞壁上殘留著久遠的水紋痕跡,看來,這裏本應是條地下水道,隻是千百年前河水枯竭,而河道則一直保留下來,被關大先生利用上,改造成了地下陣法的一部分。

地下水係縱橫交錯,河道錯綜複雜。幸好朱聿恒之前已將地圖交給諸葛嘉,此時他與那四個下屬舉著鬆明子,一邊對照著地圖,一邊向著前方緩緩前進,警惕地邊走邊查看四周。

周圍一片寂靜,無聲無息的地下,隻有他們窸窸窣窣走路的聲音。偶爾,相通的地下河道彼端,會有悠長的風吹來,詭異地拉出“嗚啊”的一聲輕響,然後又消失無蹤。

時間緊迫,他們加快了腳步。

唯有楚元知,在行走途中還不忘抬手在牆壁上輕撫,查看石壁上漸漸出現的烏黑紋路,漸漸落在了後麵。

阿南看了看牆上,詫異道:“這裏的岩石中居然夾雜著煤層。楚先生,你看煤炭幹什麼?”

楚元知在後方敲著煤層道:“真沒想到,順天地下居然有這麼多煤,可惜埋得太深,恐怕開采不易。”

諸葛嘉久在軍中,一看便說道:“這要是被順天兵器作坊看到,豈不是幾十年的炭料都不愁了。”

他的下屬倒是不太清楚,便問:“諸葛大人,這是何物?”

沿著黑色的礦脈往前走,諸葛嘉解釋道:“這煤炭又稱石炭,是地下土石所生之炭,拿來煉鐵鑄刀遠勝普通木炭,因此各地兵器作坊多用此炭。如今順天兵器坊所用都是從大同等處挖掘運送過來的,誰知順天城底下就有,而且這麼多。”

楚元知點頭道:“蘇軾當年有詩:豈料山中有遺寶,磊落如萬車炭……為君鑄作百煉刀,要斬長鯨為萬段。這煤炭燃燒比尋常木炭更為持久,也更熾熱,鑄出的武器自然更為鋒利。”

葛稚雅聽著,“哧”一聲冷笑,道:“都什麼地兒了,還掉書袋。”

一路談論,他們腳下不停,已到了地下通道的出口。

前方是廣闊平坦的一處凹地,周圍許多幹枯河道彙聚於此。顯然這裏當初本是多股地下水交彙之處。如今泥土已被衝刷走,河水也幹涸退去,隻留下一個巨大的黑色煤洞。

踏過幹枯河道,他們走入了大片的黑色煤炭之中,就如幾隻螞蟻踏上了黑色的陶盤,微不足道。

楚元知抬頭望向四周,感歎道:“這位關大先生可真是奇才啊!煤炭所生之處本該悶熱難當,瘴癘眾多,但他居然能借助地下水道,讓這邊氣流保持如此通暢,簡直鬼斧神工!”

在不知多廣也不知多厚的黑色煤層之中,鬆明子的光也顯得微弱起來。周圍略帶光亮的煤層在他們周身泛著微光,腳下是厚厚的風化煤渣和碎屑,微風卷起細碎的粉末狀煤灰,在他們身邊飄蕩回旋。

葛稚雅見鬆明子的油吱吱冒出,便對諸葛嘉道:“別讓火油滴到地上,萬一把碎煤渣給引燃了,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深以為然,神機營的兩個士卒將自己的衣服下擺撕了,纏在鬆明子下方,防止滴油。

幾人站在黑色凹洞邊緣,諸葛嘉拿出地圖看著,又抬頭環顧四周,麵露遲疑之色。

朱聿恒問:“怎麼?”

諸葛嘉將地圖遞到他麵前,指著上麵的線路道:“地圖上畫了此處,可……這標記不知是何意思?”

聽他這麼說,阿南便湊過去,看向那張地圖。

這是薊承明交給繼任者的地圖,是一張厚實的桑皮紙卷,因為年歲久了,邊角已經泛黃。

但上麵所繪的內容確實無誤。先是順著通道彎彎曲曲走下來,有窄道有上下坡;然後是阻擋道路的密門,畫這道門的墨跡較新,顯然是新近建造後,在地圖上補加的;然後是幹枯的河道彙聚於圓形凹處,顯然,就是他們此時置身之處。

在這圓形的旁邊,標注著一個小小箭鏃印記,不知是何用意。箭鏃的前方,也就是更後麵一點,則是一個旋渦圖標,看起來令人不安。

阿南看了片刻,忽然“咦”了一聲,見這箭鏃與旋渦都是灰黃色,那運筆又類似於薄薄膏體,便抬手刮了刮,放在鼻下聞了一下。

朱聿恒正關注著她,見她撚著手指沉吟,便問:“這是什麼?”

“這個你可絕對猜不著。”阿南笑著抬手,彈掉了上麵殘留的粉末,“是胭脂,陳年胭脂。”

在一個太監留下的地圖上,居然會殘留著胭脂,朱聿恒略覺錯愕,問:“確定?”

“十分確定,你看刮掉了表麵之後,下麵露出的顏色。”阿南將紙卷靠近鬆明子,在火光映照下,朱聿恒清楚看到,那灰黃的陳年痕跡中心,確實依稀還殘留著淡淡紅色。

“這胭脂有點年頭了,應該不是薊承明的。”阿南道,“地圖和胭脂都已陳舊,我想,這應該是設陣的人留下的。”

朱聿恒深以為然,道:“薊承明是內宮監掌印太監,十幾年來主持營建皇城,但我不認為他能有餘力設置這麼長的地道。他大概是拿到地圖之後,找到了入口,並偷偷將它與地龍挖通。唯一動的手腳大概是在入口處設置了那扇門,以防有人闖入其中,誤觸引發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