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屈辱的活著,還不如死。”
“屈辱?就算如父親所願,轟轟烈烈地打一仗,但在戰場上死去的戰士,因戰爭而死去的百姓,他們的父母妻兒所承受的痛苦,誰來承擔?家裏沒了男丁,老幼婦孺,誰來撫養?家裏沒有男人,被人欺負,難道就不屈辱?爹的一口氣,真的這麼重要?還是爹口中的為國為民,不過是為自己的榮華富貴,至於百姓不過是你們獲得榮華富貴的墊腳石。”
靖王呆了。
他打了一輩子仗,所想的隻是為國保家。
看著戰事後,餓死街邊的孤兒寡母也曾痛心。
但他覺得,隻要國保住了,就能有更多的百姓過上太平的日子。
而這次,北朝雖然還在,但感受到的卻是被施舍的屈辱,如同喪家之犬,被施舍了一塊骨頭。
憤怒而壓抑。
女兒的一席話如同一盆冷水淋下。
他們保國為家,圖的不就是百姓安樂。
皇上連帶著他們朝臣確實覺得屈辱,但百姓卻沒有任何損失。
為了自己的一口惡氣,把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還談什麼保了為家?
靖王滿腔的怒氣消去,再想到自己堂堂男兒,後半輩子卻要在女子的囚禁中渡過,心灰意冷。
慢慢坐了下去。
“女兒知道爹委屈,但娘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鳳真。”
靖王當然知道。
以前的鳳真單純溫柔,與世無爭,但現在的鳳真一身淩厲殺氣,暴虐冷硬。
“越國這次被南朝挾製,才退兵回越國,但母親對北朝恨沒有就此消失,不知道什麼時候,母親又會卷土重來,能讓母親放下仇恨的人,隻有爹爹。”
靖王胸口陣陣悶痛,把鳳真變成這樣的人,是他。
“我知道你恨你奶奶,但我不北朝的日子……”
“父親不用擔心奶奶,北皇怕父親倒戈,一定會好好照顧奶奶。就算北皇傳位給蕭越,以蕭越的為人,也不會讓靖王府的人受苦。”
靖王歎了口氣。
女兒雖然句句讓他不用擔心,但句句不提自己。
可見她是鐵了心,不再和靖王府有任何來往。
靖王府真傷了她。
他們那樣對待如故,還有什麼資格再要求她的原諒。
外麵傳話,要撥營了。
如故向父親行了一禮,“爹爹,保重。”
“你不去越國?”
“不去。”
靖王有些意外。
鳳真已經得了越國天下,而她是他們唯一的女兒,越國名正言順的儲女,她竟不回去?
“女兒,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靖王看得出來,女兒對皇權沒有興趣。
突然間覺得這樣很好。
皇權路,都是血腥路,女兒能避開皇權路,未必不是好事。
如故送走爹娘,長鬆了口氣。
總算能有一陣太平的日子。
三順問道:“郡主,現在去哪裏?”
“當然是去還錢啊。”
小開把藥材給如故了,另外抵押給他耍猴戲的猴子也還給了她。
但欠的錢,以前三年的長工,小開說什麼也不肯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