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風如虎狼咆哮,雪似鵝毛落飄。一個高俊的身影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的積雪已將他的皮靴吞沒至踝,卻也配合了他那連聲歎息。幽幽地歎息為了什麼?為風而歎?為雪而歎?或為這路而歎?為風寒而歎。為雪冷而歎。為這路漫長而歎。為今天見不到她而歎。又為不敢愛而歎!
進了樓道止步轉身,看著那漫天飛雪,帶著那相思說了一句:“今天,肯定不會來!”卻在心中成了一首《浪淘沙令》:
寂寞朔風寒,步履蹣跚,堆棉落絮一人還。白發未生心卻老,倍感蒼然。
情字最堪難,夢裏容顏,清純玉女隔千山。不會相思癡戀已,隻是無言。
撣了撣身上的雪,轉過身上樓去了。剛到家門前門便開了,抬眼一望,驚訝和喜悅便在他那張很少有表情浮現的臉上出現了。正是:
發似金絲瓌瑋體,凝脂玉麵頸蝤蠐。
明眸點漆伊伊笑,惹得魂牽夢繞迷。
那窈窕的身姿站在門內,那美玉般的臉龐帶著充滿親和力的微笑望著他,那銀鈴一樣的語聲在對他噓寒問暖。
兩人撣盡了他衣帽上的雪便進了門,他一麵脫大衣,一麵問道:“今天這麼大的風這麼大的雪,怎麼還過來?”她淩波一轉笑著說:“學習,就是要持之以恒,不然,就會一事無成!”那豐富的肢體語言顯得煞是可愛。他微笑肯定,兩人說著走去廚房,幫著他父母拿飯菜上桌。母親一麵盛飯,一麵對他說:“楊洋看風雪大,就在窗前等你,看見你回來就去幫你開門。”楊洋帶著少有的羞澀微笑說:“文俊哥上了一天的班,我幫著開開門有什麼。”再抬眼望他隻見到那雙朗星班的眼眸,正直直地定在自己身上。下一刻,他羞澀泛起,微笑低下了頭。
楊洋從文靜出嫁以後幾乎每日到司馬家來,既是學廚藝,又是蹭飯吃,還可以積極表現,讓文俊動心,順便把家長這關也過了,可謂是一舉四得。這一段時間下來,她的廚藝長進了不少,都會做一些大菜了,不過還是以文俊比較喜歡的幾道菜為最好。與兩位家長的關係處得很是融洽,隻是“主高地”文俊遲遲攻克不下,一則、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二則、文俊很少在家。一周隻能在一起吃六頓晚飯,這還是理論上的,遇到突發大案要案便損之又損,甚至沒有,更何況還有兩個大“電燈泡”在場,她縱有“迷心術”,也是不得施展。
四人談笑間吃罷,兩個年輕人便幫著母親收拾桌子,父親攔住說:“我來吧,文俊,你快送楊洋回家,這麼大的雪,天晚了路上危險。”文俊應了,楊洋心中又喜又氣,喜的是心上人相伴把家還,氣的是一路風雪怎麼浪漫,但也隻得麵不改色點頭稱是。兩人穿衣戴帽完畢出門去了,剛一出來便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勉強下來眯著眼一看,隻見外麵絮飛毛飄,盡是白茫茫,風也在嚎叫。楊洋欲繼續走,文俊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居然拉住她的手說:“這麼大的雪,太危險了,就在我家住一晚。”說著拉她上樓。那種感覺並沒有因為兩隻手套的厚度而折損,反而化作暖流到達兩人的心扉……
次日早晨,風停雪息,天空朝霞半邊,紅日一輪,與地上的銀裝素裹配合起來煞是好看。兩人洗漱完畢便一起出來晨練,文俊見雪後封路,便去借來鐵鍬除雪,卻被楊洋奪了鐵鍬,他隻得又去借了一把來幫忙。楊洋除了半晌雪,覺得無趣,便拾了些雪做成雪球,而後叫背對著她的文俊,文俊應聲轉身,她便把雪球扔去,正打在文俊身上,文俊沒有什麼,她卻目瞪口呆,一臉驚慌。文俊不解,順著她的目光回過頭,隻見他父親站在樓道門口看著兩人,便也羞澀起來。父親木然了半晌說道:“你們玩兒吧,我去巷口看看。”說著拿過文俊的鐵鍬,頭也不回地走了開去。楊洋見他父親去了,便合手禱告起來:“師父保佑,師父保佑,讓伯父原諒我!”說罷,隻又拾起一些雪做雪球,向文俊扔去。文俊躲開了,也拾雪向楊洋扔去,楊洋正在低頭做雪球,剛抬頭便見一團雪迎麵飛來,躲閃不及正中麵門,文俊少有的大笑起來,真如孩子一般。
事出突然,卻見楊洋仰天倒了下去,但還是暗自握著雪球。文俊慌了,連忙跑過來扶起楊洋,結果被扔了一臉的雪,又被推倒在地。兩人打了一回雪仗,又開始堆雪人,堆好了雪人楊洋嬌聲微笑說:“堆了一個你,再來堆一個我。”正是你儂我儂,已是表白。文俊自然明白,因此隻顧羞澀,不知如何言語。楊洋要個回答,便做不高興地說:“怎麼了?不想和我在一起呀?”文俊知道這次不說出來日後便沒了機會,便急急地說:“不是不是!”說罷,臉上也越發赤紅起來。
楊洋又輕輕地問:“想和我在一起啊?”文俊也輕輕地應了一聲。
“真的喜歡我啊?”
“真的。”
“喜歡我什麼呀?不會隻喜歡我看得過去吧?”
“善良,開朗和純真。”
這還差不多!如果隻是覺得我看得過去,那我不是很失敗。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那個岔路口分開就……”
“哪個岔路口啊?不會是我老家的那個岔路口吧?”
“就是那裏。”
“和我差不多!本來早就想對你說的,又怕你嫌我野。昨晚你拉著我的手,就覺得你是不討厭我的!”
兩人和父親除完了路上的雪,便一起回家吃早餐。他父母見他們親密,便在心中尋思,又相互交換了眼色,兩人都讓彼此問他們確定,一番眼色“太極”之後母親小心問道:“楊洋,文俊,你們是不是在交往啊?”兩人點頭,楊洋又怯生問道:“您二老不反對吧?”母親連忙說:“我們不反對,不反對!”父親又說:“隻要你們好就行,我們沒意見。”從此兩人便交往起來,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隻是理論上的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