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文靜打水回來,見菲菲仍是呆呆坐在電腦前,還是那含淚的眼神,仿佛凝望著遙遠的家,與遙遠的忠巽!放下熱水瓶和茶葉,便過來搭住菲菲的肩膀,並帶著微笑問:“怎麼樣,寫……”看見菲菲沒有打上去一個字,便拍著她的肩膀微笑說:“沒事,我來寫,去幫我泡茶吧。”菲菲應聲去了桌邊,文靜看見她那黯然的神情,在心中歎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正是《七言絕句》曰:
幽怨情懷粉淚流,無言獨自暗憂愁。
年華正好花容貌,隻恨天公少眼眸!
文靜無奈回頭,自思如何能問出菲菲心中的陰霾,無意間看見輸入恢複亮著,便點擊了恢複。千言文章,離別惆悵,痛苦難當,卻又自拔無力,隻獨自暗憂傷!讀罷從文中醒來,竊竊回頭,見看菲菲仍背對著自己,便連忙回頭按了保存關了文檔,過來幫著沏茶。菲菲的語聲還是比從前慢了半拍:“我可以,寫去吧。”語聲幽幽,聽得文靜心中發酸,卻還是微笑說:“寫不出來。我晚上靈感多,今天又得當一回夜貓子了!”菲菲忽然間有想要告訴文靜的欲望,卻轉瞬即逝,被恐懼後果所取代,她仍然語聲幽幽:“對不起,我真的想不出來!”心中極度酸楚,一合雙眸,不禁劃下兩行淚來。連忙用手去擦,卻如流水東去,難以收拾,隻得低下頭,任由淚湧。文靜見了極為不忍,便抱住菲菲,柔聲說:“別藏在心裏,哭出來——會好些的!”她說到後四個字,語聲也哽咽起來,兩人便這般相擁無語而泣!
文靜哭了許久才忍止淚水,菲菲卻還在哭,文靜撫著她的背安慰說:“好了,哭多了傷身體。”而後鬆開手為她擦淚。良久,菲菲才稍緩了一些,輕聲說:“我想忠巽哥!我喜歡忠巽哥!”文靜點頭柔聲說:“姐已經知道了!”菲菲臉上疑惑了一回,隨後眼中閃光,似想到了什麼。文靜握住她的手微笑說:“忠巽哥確實是一個值得愛的人!但是……”她緩緩頓住了語聲,因為不需要再說什麼了。菲菲說:“我知道不應該愛,不應該想,但,就是愛!就是想!我不奢望得到什麼,隻是想在忠巽哥身邊就好了!”文靜心中又是五味雜陳,歎出聲來,卻是無語以對。因為菲菲的愛無不道之處,雖然是不該愛的愛,但她沒有縱容自己的欲望,隻是無奈的愛著!默默地愛著!
文靜良久無語,菲菲也不說話,菲菲是不想說話,文靜則是不知道如何勸慰菲菲,隻用雙手握著菲菲的雙手,以作親人的安慰。又過良久,文靜鬆手倒茶給她,她接過隻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驀然問道:“哥知道嗎?”文靜沉吟半晌點頭說:“知道。”菲菲驚駭,又問:“遊玲姐呢?”文靜微微點頭。稍舒眉頭又鎖緊,凝眸無淚更憂愁。怎見兄嫂?怎麵恩友?心如在浪尖風口!文靜見了她這番神情,連忙握住她的雙手說:“沒事,遊玲姐沒有怪你。她看出來的,告訴忠巽哥讓我照顧好你。別多想了!”菲菲孤寂黯然,憂傷無語。文靜安慰了許久菲菲隻是表麵稍好了一些,她見到了晚飯時候,便隻得和菲菲去飯堂吃飯,菲菲本欲不去,又怕文靜心中更放她不下,便一起去稍許吃了些飯菜。晚飯過後文靜便推著菲菲在觀中散步,直到斜陽退盡,星月當空方才回去洗漱。文靜怕菲菲一時衝動,便讓菲菲和她一起休息,菲菲也怕文靜擔心,兩人便在文靜房間睡下了。文靜躺在床上跟菲菲讀《清靜經》,解讀罷,見菲菲沒有睡意,便又拿了《般若心經》來解讀,至深夜兩人才不知不覺睡去……
次日,文靜趁菲菲針灸治療之時避開她和忠巽通了電話,說了菲菲對他的愛,又說了菲菲現在的精神狀況。忠巽聽罷心中哀傷,卻是全無主意,對文靜說:“你好好安慰開導她,我和你二嫂商量辦法。”掛了電話便叫遊玲進房間說了。遊玲歎聲說:“能怎麼辦,把我休了唄!”忠巽愣了半晌說:“你想得美,想讓人說我外邊‘彩旗飄飄’,這樣你既有名又有利,然後在去找個小白臉。倆字兒,四麵砌牆,沒門兒!”遊玲拿手比劃著笑著說:“七個字。”忠巽笑著歎聲說:“得虧跟你‘閃婚’了,不然你嫁別人我可怎麼活喲!”又微笑說:“好了,我不煩了,說正事吧。”原來遊玲見他臉色不快,語聲也帶著憂傷,便故意和他玩笑,讓他開心一點。現在見他展顏便放心了,略加思索便道:“不然我去……”忠巽攔住說:“娘子莫去!我娘子去總讓人覺得——那什麼什麼的。”
兩人實在無奈,決定叫心宇、妍娜和楊洋三人晚上過來商量辦法,跟三人通了電話後便各自忙工作做家務去了。不覺傍晚,妍娜便回來,吃過晚飯遊玲讓父母出去玩了,不久心宇來了,過了一回楊洋夫妻帶著小清峘也到了。新月如鉤,茶香幽幽,卻是人沉靜,卻是歎傷愁。心宇思量許久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難過英雄關,看能不能找一個人換下菲菲心裏的二哥!”文俊歎聲說:“唉!可菲菲的身體……如果,不是這樣還可以!”楊洋說:“會有不在乎這些的人……”妍娜說:“但在哪裏呢!?總不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吧!?”眾人沉默無語。半晌忠巽說:“不然,就這樣辦吧,我們也不差錢……”遊玲忙說:“這不是錢的問題,菲菲需要愛她的人,不是需要錢奴!”忠巽歎聲說:“唉!病急亂投醫!如之奈何!?”聊了許久仍是沒有辦法,又加父母已然回來,寶寶們也吵鬧了起來,他們便給文靜和墨能通了電話,讓兩人盡力勸慰菲菲,而後道別各自回家去了。
墨能與心宇通完電話心起憂傷,便放下手機去了陽台。見夜幕寂靜,銀河朗星當空,又有清風拂麵,心中卻更添不快。深深歎息一聲,吟出《金字經》詞:
夜靜淒涼意,
冷風明入秋。
觀月憑欄木立樓,
愁,
一人稱作囚。
紅顏秀,
有情何淚眸?
他外出務工時曾對一個女子有過朦朧的感覺。那女子也知道他的心意,卻拒絕了他,隻告訴他:“心不動,就不痛!”因此他至今再沒有對一個女子動過心。無論在他父母的催促下,相親認識了多少個優秀女子,終究沒有善果,一則、沒有遇見有緣人,二則、恐懼失去後的痛苦,故此才有這望月呻吟,西樓無情空愁……
早晨墨能起來便對他父母說:“爸,媽,我今天要去觀裏,果園追肥我會盡量趕回來。”他父母自然會問:“去做什麼?文靜和菲菲昨天不是回來過嗎?”他沒有具體說明,隻說有事去辦,吃過早飯便去了。他到的時候菲菲正在接受針灸治療,觀神情更差昨天,因此隻聊了幾句便和文靜出來僻靜處說話。說了昨晚和心宇他們通了電話,而後墨能又說:“現在隻能好好安慰,可是,又不能傷到她,確實很難把握這個度!”文靜點頭說:“嗯,小心點吧!”等菲菲治療完,兩人便帶她去山間遊玩。一路上三人皆默默無言,菲菲隻顧沉淪,沒有察覺兩人異樣,文靜和墨能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勸慰,便隻得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