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他興許還沒見過反過來緊抓著他不放的人呢,哇地一聲大嚎了起來。
“怎麼可以欺負小孩呢?你算是什麼男人啊?你放開他!”
靜寂的清晨,能蓋過小孩哭聲的聲音還真不多。紫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豁然鬆了手。隻這一鬆手,紫瞳眼看著那隻小髒手被一隻白皙得似是和田玉做的手纖纖然握住了。這樣的手應該有一個頗為纖秀的主人才對。紫瞳心下想著就移過眼光去端詳那手的主人。
這個早上令紫瞳吃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眼光所到之處,饒是他帶著被人看不透的黑色墨鏡,也還是被驚得駭然一呆。
原來,他眼光掃到的果真是個女孩。這本不出乎他的意料,那樣的手不可能長在男人的身上。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看那女孩時,那女孩也正睜圓了眼睛瞪著他。像是天池的水一樣,她的目光穿透了他的眼鏡直入到他的眼內,然後一瀉千裏地沒有一點障礙地跌入了他的心髒。稍頃,那天池的水又將他的心髒兜裹了起來,躍出他的眼睛,衝出他的眼鏡,再順著她的眼睛落入了她的心髒,像是武俠小說裏的吸魂大法一樣,她用她的眼睛走了一個優美的倒U型。
那是一種好涼好涼的感受,猶如一秒鍾前從冷櫃裏取出來的一樣,薄薄的、潤潤的、泛著鮮活的白色氣體的那種冰冰涼。紫瞳整個身體像是被冰冰涼的感覺改變了溫度,僵直在原地,一動也不想動。這種感覺前所未有。渾身通透,身體內的每一個細小零件都被這種冰涼滲透,以前殘存的各種雜念和中不舒適都隨著這冰冰涼消失怠盡,簡直舒服極了。
竟有這樣的女孩——眼睛中蘊涵了一湖天池的水,連生氣時的表情都能讓他覺得是一種享受。她到底是誰?眼前的這一切該不會是個幻覺吧?紫瞳將眼鏡摘了下來。從黑白世界到真彩世界,有很多人是經不住瞬間內色彩的轉換的。
而麵前的這個女孩呢?一件純麻的白色短衫沒有一根文飾地罩在她的上身,簡約又委婉地襯托出她白皙的麵龐,及膝的桔色小裙豔得會晃花了人的眼眸,讓人不得不將停駐的焦點轉向她雪白的上衣和她烏黑的辮稍,直至她的臉和她的那一湖天池水。像印象派畫師要描繪的重點一樣,色彩和光影全部成為了突出她的存在的輔助條件。
怎麼可能不陷進去呢?紫瞳想。沒有其他的路可走,隻能跟隨著她,在一旁以旁觀者的姿態欣賞你會覺得根本得不到的這一風景。紫瞳拿著墨鏡的手癡癡地停在半空中,思緒忘了給手下達放下去的指令。
“看清楚些,我就是在說你。你這樣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她說話時唇型變化萬千,像是一枚垂涎欲滴的草莓,不停地在那裏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