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黑的時候,當他上岸以後,看到身邊隻有紫瞳一人,而米粒卻沒了蹤影。不僅是身邊,偌大的八一湖裏,除了天上的雨砸到水麵濺迸起千絲萬朵的花蕾外,其餘再沒有一絲生機。
當時,他的腦子也轉了一下下水去找米粒,可是,擔心自己也會步入米粒的後塵的想法在瞬間攫獲住他,他張張嘴隻得閉上眼睛。然後,他看到紫瞳複又重新躍入湖中,從湖的那邊遊到這邊,又從湖的這邊遊到那邊,最後,完全遊成了沒有規則的一條條短短的直線。
天更黑了,米米也趕來了。想是看哥哥總沒回家,有些不放心,所以到湖邊來找他們。剛巧紫瞳這時也筋疲力盡,像是一團癱軟的糨糊重重地摔倒在岸上。
“我哥哥呢?”米米問。她當時的眼光還沒有焦急,如果仔細看去,她的眼裏還帶了幾分笑意。紫瞳和蔣易都是她欽佩的大哥哥,在她心中,他們有著特殊的地位。
或許是蔣易習慣了偽裝,或許是蔣易當時太重視米米了,總之蔣易記得他當時臉色悲痛地告訴米米他和紫瞳先下的水,沒有看到米粒。還說他和紫瞳已經找米粒半天了,也沒見他的蹤影,反正就是一些推卸責任的話。可是,沒有等他說完,紫瞳就毫不留情地插進話來。紫瞳說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裝蒜。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米粒是和我們一同出來的,一同下的水,出了事大家都有責任,何必編造借口欺騙米米呢。
他記得小時曾被媽媽強行帶著看過一出京劇,戲裏的鯉魚精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甘願放棄千年的修行,脫去全身魚鱗。那魚精被觀音娘娘用仙術脫去魚鱗時,痛得在岸上打了無數個滾。蔣易覺得,當時的他就和魚精一模一樣。身上的鱗片被紫瞳一片一片地活活帶血剝下,而紫瞳卻在那裏冷眼惡語。
紫瞳摟著哭得傷心欲絕的米米走時,他還沒有徹底感覺到世界末日,直到第二天他上學時,看到全班同學和老師的眼光時,他的心才徹底地被撕碎。想是紫瞳或是米米和同學說了,不然,他們不會像看見一個怪物一樣各個都拿衛生球眼珠翻他。
這在別人看來也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於視臉麵與榮譽比生命都重要的蔣易來說,就如同是一場天大的災難。那時,他就發誓,有朝一日,他蔣易定會讓紫瞳嚐一嚐顏麵掃地的滋味。
聽完蔣易的回答,餘斤斤問:“就為這點小事?”能看得出餘斤斤的眼光更為茫然了。她不能夠理解她一心愛著的蔣易之所以仇恨入骨地恨著紫瞳,就是為了上學時的一件小事。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件大事呢,所有人每天不都是生活在小事中嗎?蔣易想。這不僅是她沒有身臨其境,無法感同身受,而且,也因為她是一個女孩,當然無法明白男人的心。
接著,餘斤斤又問了他第二個問題——“你,愛過我嗎?”
“當然!”蔣易真誠又快速地回答,所有被對方分手掉的人大都會問這句話,那麼,如果你很聰明的話一定要回答“當然”。這不僅可以在最後的一次又顯示了大度,而且,還可以讓對方永遠都對你有個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