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帷幄,雕花的大床,古色古香的家具。
身體日漸康複,望著銅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終於相信,狗血穿越,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小姐,起了嗎?奴婢來伺候您梳洗?”婢女瑤花在門外怯生生的問。
身後的一水婢女手中捧著鳳冠霞帔,胭脂香粉,皆是新娘出嫁的用度。
她養了一個月的‘病’,終究沒能改變被賜婚的命運。賀凝霜揉揉眉心,麵無表情地打開門。
三月十六,黃道吉日,宜遠行、宜嫁娶。
半幅鑾駕,十裏紅妝,是皇恩浩蕩,是讓人羨慕的門第榮耀。
可各中滋味,隻有賀凝霜自己知道。貴為丞相嫡女,汝南王的準王妃,卻沒能得見母親的最後一麵。
幸好她不是真的賀凝霜。
“你此去,隻要牢記為父和皇上的好,定能保賀府飛黃騰達,保你母親一世太平,富貴榮華。”賀敬之眼角微潤,握著凝霜的手,緊了又緊,“皇上公事繁忙,囑為父告訴你,此去珍重!”
十幾年的感情付之東流,被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算計,何其可憐?
幸好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無根之人,才不會被這淒涼的局麵累贅。
鳳冠珠簾之下的俏臉上勾起一抹冷笑,朱唇輕啟道:“好一句珍重,皇上的話果然是字字千鈞呢!”
廣袖一揮,甩開賀敬之的手,她轉身上了馬車。
行程緩慢而有序,轉眼已是半月有餘。
百無聊賴,賀凝霜撩起車窗簾張望,無比晴好的天空,湛藍得好像記憶中的愛琴海,一汪碧色。
“小姐,快吃飯吧!等晌午到了王府,拜過天地,就不必這樣拘謹了!”陪嫁的丫鬟瑤花為她送來了早飯,又迅速的將她撩起的車簾放了下來。她是待嫁的新娘,在沒被夫君掀起蓋頭之前,是不可以將容貌曝露在人前的。
將緊握在手中的褐色木匣放進寬大的水袖中,她歎了口氣,這一切真不知是上天的垂憐,還是又一次不幸的開始。
“瑤花,時辰來得及嗎?”
“小姐放心!帶隊的是汝南王手下的副將張遠,這一路看來是個穩妥的人!”瑤花為她布上菜,“而且奴婢剛才也看見遠處的城牆掛滿了紅綢,想來汝南王對這次的事情也是極為重視的!”
連日來的舟車勞頓不得自由,為的就是能在今日吉時順利舉行婚典。果然是人生處處不狗血,她想起高僧的話,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地獄業火,是不是太不夠逆天改命的誠意?
“铖哥哥,你到底在哪兒?要怎麼才能找到你呢?”心中鬱結,她勉強吃了幾口就讓瑤花撤走。
不多時,隊伍又開始起行。
行不多久,車輪咯到石頭,突然晃了一下,擺台上的錦盒落了下來。
那是“母親”陳秀英給她的嫁妝,她在這個世界的唯一溫暖。
臨行前母親的話猶在耳邊:若是他不能予你幸福,此物便能還你一個自由之身!天大地大,我的女兒一定要逍遙自在的活著。
打開匣子,裏麵是一節紅漆密封的竹筒,看上去頗有一些年頭了。她不禁訕訕一笑,曾經叱吒風雲的她,終有一日居然淪落到無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