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不出三個月，陳妃就被父皇貶為修媛；不過夜謙智的課倒是沒被取消，還從隔天一課變成每天一課，內容也從禮教增加到詩書典籍、兵法騎射。
偶爾我們還會在校場上碰見，我倒是無所謂，他看我的眼光卻明顯複雜很多。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冬去春來又是一年，那一日霍歧將軍路過校場，心血來潮要指點我的騎射。他是淩天最有名的神射手，百步穿楊，一箭雙雕都是他信手拈來的事情。
“開弓要穩，眼神要堅定，放箭一定要果斷……”
字字箴言，我自然是聽得十分認真，不經意的一回頭，竟然看見夜謙智站在一旁。
“二哥？你今日也學習騎射嗎？”
他應該是在偷聽，見我叫他，立刻漲紅臉，低低的嗯了一聲。
“難得霍將軍來指點，不如一起學習啊？”
我坦然的邀請反令他更加不安，連連擺手，道：“不了，不了，愚兄還要去跟向母妃請安，先走一步。”
日已過午，還請什麼安，見他逃也似的離開，我隻得無奈的笑笑。
霍歧將軍的鼻翼裏卻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心大膽小，難成氣候！”
“將軍何出此言？本宮記得他與令公子霍斌同歲，從前私交甚好啊！”
大抵是我問得太直白，霍歧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哈哈大笑起來，慈愛的摸摸我的頭，“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這些事情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今天微臣的課就授到這裏，殿下好好練習，微臣改日再來檢查成效。”
“哦！”我順從的應承，他便見禮告退。
其實，我哪裏是不明白，隻是不願意想得這樣複雜罷了。在這深宮之中，哪一天不是勾心鬥角，哪個人不是有著自己的盤算，又有誰可以說自己身不染塵呢？
我早已經耳濡目染，不過是大家一直把我保護得太好。
“太子哥哥！”
我正依照霍歧將軍的指點練習，就聽見凝霜甜甜的聲音。
她象征性的撫了撫身子，就算是見禮，我也不介意，捏了捏她嬌俏的鼻尖，道：“你怎麼來了？”
“哼，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是壞蛋！”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這小丫頭卻又生起氣來，“好好，太子哥哥是壞蛋，那麼小壞蛋快告訴本宮，你今日進宮是所為何事啊？”
熟絡之後，她是越發愛撒嬌，不過也越發好哄。
這不，見我順著她的話茬，也便立刻就笑起來，“太子哥哥記性真差，三日後便是霜兒的生辰，到時候太子哥哥一定要來哦！”
我這才驚覺，我們不過剛剛認識一年，卻親昵得像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般。
“好，好，本宮一定到！”
凝霜高興的圍著我轉圈，口中嚷著：“太好了，太好了，太子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太子哥哥！”
不知所謂的童言稚語，讓我也忍俊不禁，那一刻，仿佛這世上的花都開了。
待晚間回到寢殿，被母後查問到最近的功課和今日的成效。見她如此慎重，我方才想起，三日後是父皇查驗我和夜謙智這新年學業的日子。
一麵是父皇嚴厲的麵孔，一麵是凝霜委屈的紅眼圈，我頓覺頭疼，這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