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槍,就算陸鍾有暗勁打穴也難以施展,而且對方人數顯然多過自己,陸鍾和司徒穎不得不上了他們的車。
一路上,幾個西裝男都沒有說話,也沒用手銬和繩子捆住陸鍾他們的手腳,更沒給他們帶頭套。這些人相當自信,有著顯而易見的優越感,絲毫不擔心陸鍾他們會逃。陸鍾在後座上默默觀察著,順便思考他們的老板可能是誰。
兆威哥,不會,他雖然擁有一間小賭場,但他手下的馬仔素質沒這麼高。鳳姐就更沒可能了,那個人老色衰的老鴇,就算知道陸鍾他們做局千了她的怡鳳閣,也沒錢請這樣的保鏢。大頭蝦也沒可能,他現在應該忙著躲避大耳窿的追債,高利貸可不是那麼好還的。最後唯一有動機的就是肥強了,但單子凱和梁融親手把他送上船,更加不可能。如果不是這些人,在澳門陸鍾他們應該沒和誰結怨,究竟是誰呢?
車開出路環,陸鍾的腦子裏已經千回百轉,但司徒穎還在氣頭上,連看都不願意看陸鍾一眼。她是真動了氣,把臉對著車外,陸鍾有些猶豫要不要安慰她,或者跟她說點什麼。幽暗中,他的手朝著她的方向伸去,也許一個溫暖善意的肢體語言能化解眼下的尷尬,兩個人齊心協力麵對未知的威脅,好過他獨立承擔。可陸鍾的指尖在距離司徒穎一寸距離的地方停住了,還是不要繼續讓她誤會才好,他閉上眼睛,最終放棄。
車駛回澳門半島,停在新葡京門前。兩名黑西裝都跳下車,打開車門。陸鍾和司徒穎也下了車,有些別扭,明明是搭檔,卻完全沒交流,這時候陸鍾連司徒穎想些什麼也不知道。陸鍾抬起頭看了看這棟屹立於夜色中金碧輝煌的大廈,來澳門後還從未涉足葡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光顧。
葡京有兩扇大門,不少老賭徒都說這裏的大門一邊像獅口一邊像虎口,進了這兩扇門,就像牛羊落入了虎口獅口,任由他們宰割。不少輸錢的外地賭客都埋怨導遊,說不該帶他們從正門入,壞了財運。另外整棟大廈的造型也被賭客們議論過多次,有人說那圓鼓鼓的球形遠看就像鳥籠,賭徒們在籠中賭,如籠中鳥,再怎麼有本事也飛不高。就連大廈頂樓上那些放射狀的裝飾物,也被人議論像是萬箭穿心,不輸得吐血才怪。講迷信的老賭鬼們還說,整個葡京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裝修,不是修電梯就是搞廁所,總之每天都有小地方開工。在廣東話裏,裝修音同莊收,暗喻做莊家的大收特收。
走在葡京的大堂,陸鍾看著周圍鼎盛的人氣,老虎機前圍滿了眾多師奶,旁邊的百家樂,二十一點等眾多賭台前也圍滿了人。進入賭場大門,立刻能感覺到一股異樣的亢奮,有輸紅了眼的,也有贏得太興奮要暈倒的,很少有人注意到陸鍾和司徒穎是被人押著經過這裏,大家都在全神貫注地看著賭桌上的每一個動靜。
其實真的有沒有風水學中的煞局呢?陸鍾也不知道,但他知道開賭場的人全都是算過賠率的,參賭的客人數目越多賺得越多,不論賭客是輸是贏,他們都可以從中抽水,永遠獲利。賭場並不銷售任何產品,卻獲得如此巨大的效益,所依靠的除了那豪華的賭場和高水準的荷官,最重要的就是名譽。任何一家可以經營幾十年,並譽滿全球的大賭場,絕對都是最重視信譽的,除非荷官跟賭客私通出千,否則的話,老板們是絕不容許這麼做的。
據說葡京每天的現金收入過億,就連數錢的專職人員都有十六個,做到這種程度,大概也算得上“千雄”了吧,並不是指出千,但就靠賭博發家並成就大業的,全亞洲也隻有賭王何鴻燊一人。雖然沒見過賭王,但陸鍾心裏對這位梟雄充滿了敬意。這位傳奇大佬出身富庶,但後來父親生意破產,一夜之間一貧如洗,公子哥遍嚐世態炎涼,憑著自己的努力,終於在澳門創下這份基業,控製資產超過五千億港幣,整個澳門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直接或間接為他工作。
就在陸鍾走神的片刻,黑西裝已經把他和司徒穎帶到了一扇金色的大門前。這層樓賭客稀少,大門前還有兩位高大的保安守護,陸鍾心道,這裏一定是接待那種千萬身價億萬富豪的貴賓廳了。少年時代在香港電影中沒少見這樣的地方,沒想到今天自己也能來,而且是被人這樣“請”來。想起周星馳和周潤發出演的經典老電影,其中不乏誇張搞笑的片段,陸鍾忍不住笑了出來。司徒穎沒料到這種時候陸鍾還能笑得出來,白了他一眼。
“小子,你笑什麼,難道不怕我嗎?”門裏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那人背對著大門坐在大班椅上,並沒回頭,不過在他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可以通過大門上的攝像頭看到陸鍾和司徒穎的表情。
“如果你要我們的命早就動手了,我怕你做什麼。”陸鍾雖不知對方身份,卻並不膽怯。
“說的好,那你說說,我請你們來做什麼?”那個聲音很平和,卻略微低沉,聽起來他並不年輕了。
“你把我們找來不是打聽事情,就是讓我們做事,總之,現在應該算你有事相求。”陸鍾早在車上就想清楚了可能的緣由。
“好小子,進來吧。”那個人抬起手臂打了個手勢。兩名保安靠近陸鍾和司徒穎,不用他們動手,二人已經自己走入了包房,陸鍾驚訝地發現,師父梁融和單子凱全都在裏麵。好在沒有人受傷,看來大家的遭遇都差不多。那扇金色的大門關閉,外麵喧囂的嘈雜完全隔絕,包房內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