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北京跟你們混了那單買賣後,我就一直沒做什麼。一個人到處走,總感覺沒著沒落的,這次碰巧遇上你們,雖然危險緊張,但這種感覺好好。眼下老韓前輩也需要人照顧,不知道我能不能加入你們的隊伍呢?”曾潔坦誠地看著在座的每一個人,她雖然算不上漂亮,但那雙眼睛卻清澈見底。

“這……”陸鍾沒想到曾潔會有這樣的想法,加入一個新人可不是小事,不僅需要所有人的認可,更需要通過老韓的考驗,就連他自己當年也是如此。

“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複,你們商量一下,等你們有了新的目的地再告訴我。”曾潔善解人意地笑笑。

陸鍾還沒來得及說話,司徒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沒聽上幾句,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七哥在尋找買主時,引起了黑道中人的注意。糟糕的是,那幫人暗中跟蹤七哥的車,一直來到了羅浮山山腳下七哥才發現,他不敢進屋,在山腳下兜了一圈把車停在羅浮山攔車附近,混在遊客中找機會偷跑回來。就在剛才電話的當兒,那幫人在村裏到處問人,已經知道了別墅的所在,現在正朝著別墅的方向趕過來。

“不急,司徒和曾潔去叫醒師父,帶他下樓;梁融你去把貨櫃車的車門打開,找些雞鴨扔進去;凱子哥把車開到後院,我們從後門走。我去讓傭人們把狗放出去,能擋一會兒是一會兒。”雖然剛剛還走神了,陸鍾一旦遇到問題還是能馬上進入狀態。

貨櫃車裏的金子沒有取出來,一直放在原處,不過為了給七哥成色樣本,刮下了一小塊,露出金燦燦的一角。梁融知道陸鍾的意思,把雞鴨搞上車,就是為了讓那些雞屎鴨屎弄得到處都是,最好弄點雞屎把金燦燦的缺角遮擋一下,再車門大開,好掩人耳目。

陸鍾的安排很妥當,他們趕在那幫來路不明的黑社會闖進屋前,已經乘著傭人們買菜的麵包車下山了。身後還能聽到狗叫聲傳來,那群強盜一定把七哥的別墅搞得雞犬不寧,司徒穎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要在以前,她早就破口大罵了,眼下那股銳氣卻消失殆盡,兩隻手緊張地攥著拳頭,像個飽受驚嚇的小女孩。

“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金子也沒事,等那幫人走了,再叫人把貨櫃車開下山來,換個地方住就是。”陸鍾坐在副駕駛上,在後視鏡裏看到了司徒穎的緊張。

“不,你們不明白,金行的大老板其實是那個人的兄弟,搞垮金行,顯得兄弟辦事不利,老爺子很可能會把大部分遺產留給他。自家人搶自家金,這種事當然不能被人知道,但你們把那個大膽榮的身份暴露了,金行大老板知道大膽榮是老弟的人,現在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那個人更不能輕饒了我們,我哥說,他的賞金有八位數。”司徒穎憂心忡忡地說出了關鍵問題,為了錢,道上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

“這些事,是那個人告訴你的?”陸鍾心裏一直在想,司徒穎在澳門的日子裏究竟發生過什麼。

“你別問了,反正我知道。”司徒穎回避著陸鍾的眼神,扭過頭去幫老韓整理來不及扣上扣子的外套:“這裏不能再住了,幹爹,你倒是說說我們是回內地避避風頭,還是去新加坡?”

“內地,新加坡?”老韓單調地重複著司徒穎的話,眼神癡癡的。

車廂裏有人歎了口氣,陸鍾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最最關鍵的時刻,師父指望不上了。

“師父說過,真正的老千不到坐牢的那一步就不能認輸。也許我們該回澳門去,那個人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在最危險的時候回去。他也不過是個人,不是神,隻要我們多加小心,說不定可以找出他的把柄,好好地跟他討個公道。”陸鍾費盡心機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相信能繼續走下去。

“人要是被狗咬了,也要去咬狗嗎?你根本不了解那個人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他和他的家族都是我們不能動的。”

司徒穎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剛剛跳出一個火坑,又要自己往另一個不知深淺的坑裏跳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就算是狗也不能亂咬人,亂咬人就要挨打。”陸鍾卻不甘心就這樣被那個人逼上絕路。

“反正我不會再去澳門,永遠不去。”司徒穎不耐煩地搖搖頭,無奈而怨氣。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陸鍾失望地看著司徒穎,那個血性的女人不見了,在他麵前的司徒穎和普通女人一樣怯懦。

遠處的狗叫聲忽然凶了起來,大家往後一瞧,不好了,那幫人開著幾輛車從後門追了出來。

單子凱駕車的技術雖好,盤山公路卻不能走得太快,沒想到的是匆忙中開出的這輛麵包車,竟然沒多少油了。下坡路,沒油了也能借著慣性慢慢溜下山,可到了山腳下又該怎麼辦,這裏是遠離旅遊去的山區,少有的士。

“不如咱們下車,這輛車讓它衝下山去,我們走林子下山,樹葉濃密,他們沒那麼容易找到。”司徒穎急中生智冒出個點子。

這倒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沒人反對,大家便棄車了。遠遠地聽著麵包車轟隆隆一聲滾下山去,老韓嚇得打了個哆嗦,路都走不動了。三個徒弟輪流背著師父,大家在沒有路的林子裏慢慢往下走。老韓生得高大,雖然老了卻不比年輕人輕,背著他可就走得更慢了。好在這座山並不高,剛才下車的地方又是半山腰上,大家走得汗流浹背,終於平安下到了山腳。可危險並未擺脫,他們還沒走出村口,就被人發現了。

黑壓壓一下子衝出來二十多個人,為首的是個把頭發染成銀色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混哪裏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殺氣逼人。

刀疤臉一抬手,那幫小嘍囉自動散開把陸鍾他們包圍起來,手裏亮出了長短不一的刀。樸實的村民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在外麵幹活的村民們都趕緊往家裏躲,把門關得緊緊的。距離最近的派出所也有好幾公裏,就算報了警也不會馬上有人來。

其實二十多個人,陸鍾他們未必不能勝出,雖然老韓不行了,他們還有曾潔,中南五省散打大賽的總冠軍。陸鍾他們把老韓藏在中間,幾個人背對著背站成一圈把老韓擋住,做好了隨時迎戰的準備。

刀疤臉冷冷一笑,從後腰上抽出兩把槍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正準備決一死戰的六個人,大叫一聲:“弟兄們,綁起來。”

人再厲害,也幹不過槍。這場戰鬥還沒有打響就結束了,大家都覺得很窩囊,陸鍾厲聲罵道:“有本事不用槍,我們幹一場。”

刀疤臉聽了先是一愣,仿佛很稀奇似的看了看兄弟們,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當老千的要跟古惑仔幹一場,比比真本事,我沒有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