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姐還有些得意,哼,短命太監,還好已經離了婚,要不她就變成寡婦了,會被人說命硬,影響到下一次婚姻。
劉桂友在這個城市無親無故,除已經脫離了關係的汪家人外,連個朋友都沒有。火葬場裏,劉桂友出席了屬於自己的葬禮。公司裏的人一個都沒有來,他的前妻也沒有來,也好,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麵對這場帶有欺騙性質的死亡儀式。隻有樂樂陪在他的身邊,這個好心腸的姑娘,果然履行諾言幫人幫到底。焚屍爐裏沒有燒掉他的屍體,隻有他從汪家帶走的那箱子東西,從此以後,劉桂友就不複存在了,他的新名字叫做張佳鑫。一個青島籍的海員,不真正的張佳鑫跟他同齡,長得也有點像,去年偷渡去了日本,留下的身份證已經沒用了,就被蛇頭賣了,幾經轉手,最後被樂樂買下。這是個很靠譜的身份證,無論怎麼查都是真的,而且沒有案底。
骨灰盒劉桂友選了個最便宜的,上麵工工整整地刻著劉桂友三個大字。樂樂給了焚屍的師父一個厚厚的紅包,他從別人的骨灰中分了些出來,湊滿了一盒子。這個盒子被寄放在火葬場,一次性交付了十年的保管費。
劉桂友知道,一旦汪家人發現少了兩千多萬,再查出是自己搞的鬼,肯定會有人來找自己。汪小姐,曾經的嶽父和嶽母,還有公司裏那幫勢利眼的同事。為此,劉桂友特意選擇放在架子上最低的一排,幾乎跟地麵平齊。樂樂問他為什麼選哪裏,又潮又髒,掃地拖地都容易弄到。他笑著說,這樣不論誰來找他都得先給他敬個禮,得彎下腰才能看得清他的大名。
樂樂跟劉桂友在火葬場分的手,臨走時樂樂交代過,三天後去參加上海舉行的慈善拍賣會。這場拍賣會就是他最後的一關,隻要東西順利交易,那筆錢就算洗白白了,他除掉百分之十的傭金,他還能帶走四百五十萬。
這個數字是早就商量好的,劉桂友很滿意。
離開火葬場後,他得去燙發廊,改變發型是改頭換麵的第一步。按照樂樂的吩咐,他現在頭發的長度已經可以燙了,他這幾天一直在用美黑霜,那種神奇的麵霜隻要抹在臉上,一會兒的功夫就會變成古天樂那種膚色。相比他原來白麵書生的形象,這無疑是最大的改變,再換掉原來學院派斯文的穿衣風格,盡量選擇風格粗獷的牛仔和皮夾克,簡直就像變了個人,再戴上隱形眼鏡,蓄上胡子,連他自己都要不認識自己。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汪家人自然也難認出他來。劉桂友已經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準備,他還需要再想一想,拿到那四百五十萬後,究竟該去哪裏,又該做些什麼。
拿到錢,孫龍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芬姐,報告了喜訊。他根本沒想到這錢來得這麼容易,甚至他們幾個人都沒怎麼出場,完全是司徒穎一個人挑大梁。前前後後都是她出麵跟劉桂友溝通,也是她充當反骨仔出謀劃策,最後還是她把善後計劃也全部承擔下來。
孫龍不在的時候,曾潔因為戲份太少忍不住在私底下嘀咕,大小姐好不容易等到這個表現的機會,把大家的戲份都砍到最少,簡直就是想搏最佳女主角,害她少了個練習的機會。了解司徒穎的單子凱和梁融卻替司徒穎說話,也許是她真打算收山,這一單是她第一次挑大梁,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說到這裏,大家不由得都有些傷感,雖然沒有跟其他女老千合作過,但司徒穎一直是大家公認一流的高手。這幾天,司徒穎因為要處理劉桂友的後事,經常要出去,閑下來的大家不由得多聊了些。單子凱和梁融問過曾潔好幾次,司徒穎在澳門時究竟遇到了什麼,可不論他們怎麼說,曾潔都是搖頭,說她也不知道。
她說的是真話,當她找到酒店裏,那間看守嚴密的包房時,司徒穎已經像變了個人似的,再無從前的凶悍和英氣。此後,盡管在羅華龍的麵前,司徒穎表現尚可,但她已經失了心氣,若是跟羅華龍那個老狐狸再多打幾天交道,有可能會露出馬腳。
錢已經到手,至於司徒穎怎麼處理劉桂友,孫龍根本不在乎。本來早就想走,是司徒穎堅持把火葬場的事情處理幹淨才回去,讓他不得不多在這裏待了好幾天。現在可好,所有事情都打點妥當,孫龍帶著這隊人馬凱旋而回。
孫龍是高高興興地跟芬姐彙報領功,司徒穎單子凱他們可沒那麼好受,老韓的病情每況愈下,現在就連下床都得要人攙扶。大家希望盡快把師父送去醫院,可芬姐卻堅持要等到拍賣會完成,把陸鍾利用得完完全全,才肯放人。
又等了三天,籌備了半個多月的拍賣會,在媒體的宣傳下,征集到社會各界的拍品,有福利院孩子們的畫,有某知名歌星演唱會穿過的禮服,還有社會名流捐贈的大大小小的首飾。雖然價值都不算太高,但這次拍賣會原本的目的就是做善事,拍賣會上要體現的主要是大家的愛心,拍品的價值倒是其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兩件文革時期的葵花牌茅台。賣家是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年輕人,據說這兩件茅台是他家裏修房子的時候,無意中從地窖裏發現的,應該是父輩的人手裏藏起來的。
芬姐對陸鍾提出的這個慈善拍賣會計劃特別滿意,不光是能賺錢,能為自己和公司都大抬名譽,還能借著這個機會讓她正式進入上流社會。拍賣會還沒正式開始,這些天她的手機都要被打爆了,可她還是不舍得扔給秘書,因為找上門來的,大多是有來頭有身份的人。今後她的公司再也不用擔心客源了,各種有名堂沒名堂的拍賣會,是否洗錢都無所謂,隻要有客人,她就能賺到傭金。她甚至已經對媒體放出話去,隻要這次拍賣會成功,今後每年都會定期舉行同樣的慈善拍賣會,她牽頭成立的天使回家基金會,也會一直做下去。
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了,這次拍賣會還獲得了電視台的支持,全程轉播,芬姐幹脆連拍賣師都取消了,換成了當紅節目主持人上陣。
一共二十四件拍品,誰舉牌電視台的攝像機就對準誰,為了體現愛心,也為了搏鏡頭,場內兩百多位貴賓頻頻舉牌。天真幼稚的兒童畫,底價三百,最後被三萬塊高價拍出,人們歡呼。歌星穿過的定製禮服,被十萬塊高價拍出,歌星興奮地衝上台,清唱了自己的成名曲以示感謝,人們熱烈鼓掌,歌星走下台來跟大家一一握手,好像在開演唱會,場麵一度失控。主持人使出渾身解數才控製住現場,在她的介紹下,沒有一件拍品流拍,每一件都以高出原價數倍甚至數十倍的高價拍出。
很快,大家贏來了本場拍賣會最後的壓軸拍品,兩件文革時期茅台。
葵花牌茅台產於上世紀60年代,最初的式樣為大葉向陽的葵花圖案,且貴州的貴字為繁體。六十年代末改用山東省食品進出口公司的“葵花”牌國際注冊商標,並將“貴”字改為簡體。1973年4月29日,中國糧油進出口總公司下文通知,將外銷“葵花牌”恢複成“飛天牌”。恢複“飛天牌”商標後,約有25萬張印成未付使用而封存的“葵花牌”標簽,於1978年經上級批準用於內銷茅台酒上。文革後停產,葵花酒標告別曆史的舞台,此批量茅台存世量極少,據傳,可能僅有50瓶。獨特的文革酒標,獨特的曆史背景,以及稀少的存世量,都增加了這兩件酒的價值。2004年,上海的一場慈善義拍中出現過一瓶文革茅台,被拍出十萬元的高價。
主持人介紹過拍品的來曆後,宣布最後一輪競拍開始,底價是十萬塊。如果說之前的那些拍品都是意義大過實際價值的話,這最後一件拍品可是貨真價實,如今的年份茅台價錢因為藏家眾多節節高升,就算是一瓶都有價無市,沒人肯賣。現在擺在拍賣台上的的可是完好無損的珍品級的兩件,隻是因為存放太久,包裝的箱子上有些黴漬。足足二十四瓶,誰買誰賺,送禮的話這可是超級大禮,就算放在酒店裏也是可以撐得起場麵的。
很快就有人以二十萬舉牌,接下來追漲聲此起彼伏,四十萬,八十萬,九十萬,一百萬,一百五十萬,迅速突破百萬大關。在場的人們全都屏氣凝神,關注著這一輪的動向。破了百萬大關後,舉牌的人少了那麼幾個。經濟實力不夠的,玩票的,都被淘汰,剩下來的全都是貨真價實的有錢人。叫價很快追到兩百萬,繼而是三百萬,最終緩慢地達到了四百萬,不少買家都在打電話。
主持人開玩笑地說,千萬別打給老婆,老婆肯定不同意買這麼貴的酒。在座的人都笑了,緊張的氣氛暫時緩解,最後價錢不緊不慢地追到了四百五十萬,場上隻剩下三個買家在舉牌。不論誰叫出大價錢,都有個戴墨鏡的漂亮女人舉牌應價,女人畫了濃妝,鼻梁高高嘴唇嫣紅,身上穿著最新款的夏奈爾套裙,看起來年輕,卻又顯得格外端莊,不知是哪家的名媛。
最後,這位名媛叫出了五百萬的天價。主持人被這個高價搞得異常興奮,高舉小錘大喊,還有更高的出價嗎?五百萬一次,五百萬兩次,五百萬三次,這兩件好酒屬於您了!
拍賣大廳裏想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和之前那些短暫而熱鬧的掌聲比起來,這一次的掌聲顯得格外隆重而綿長。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那位出五百萬買下兩件酒的名媛,女人們嫉妒男人們豔羨,那端莊的套裙可遮不住曼妙的美腿和纖細的腰肢,那女人妙著呢。
芬姐最後上台講話,宣布拍賣會成功,圓滿地結束。很快她就會把這筆錢投入到基金會的第一次大型活動的運作上,請社會各界愛心人士多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