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暖的潑灑,熱度刺激著我的肌膚,天亮的讓我睜不開眼睛。玄一郎始終沒有放手,這一晚,我睡的腰酸背痛,根本翻不動身,半邊肢體都是麻木的,他甭問也好不到哪去。
我推了推對麵的人,時間不早了,這才叫太陽曬屁股。“幾點了,起來吧。”
他的手臂僵硬的鬆開了收攏的姿勢,舉起來左右甩著放鬆麻木的經血,我側著頭笑了,真是自討苦吃。我揚起手上下揉捏著他結實的成塊的胳膊,靜靜地,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清晨冰涼的指尖被他用力握在手心裏,依然是那種烙燙的讓人舒服的喟歎的溫度。
扭頭看看床頭的表,六點半了,揉揉因為沒睡醒而幹澀的眼睛,打了個哈氣。昨天我回到臥室已經將近兩點,困的我倒頭就睡。他們應該還要晨練吧,我不管他,把腦袋在被子上蹭了蹭,心裏篤定了要再睡個回籠覺。他寬厚的掌心蓋在我亂七八糟的像被一百隻麻雀□□過的鳥巢般的頭發上,順著耳朵的輪廓,專注的梳理。
輕微的觸碰讓我癢癢的樂出聲,似醒未醒的狀態最迷糊,我也不動,任他怎麼樣。玄一郎收回手,站起來,遮掩好瀉出陽光的窗簾縫隙,好像又回到了床邊。
“你睡吧,八點叫你吃早餐。”
我拽下蒙住臉的薄被,搖了搖腦袋,“不用,別管我。”
“不行,”陡然變大的聲音把嚇了我一跳,本來清晨旖旎的氣氛完全被他吼的丁點不剩。這回我倒是完全的清醒,瞪著眼眶看他,這嗓門,真你大爺的有氣勢。
玄一郎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扭過頭,手足無措的站在浴室的門口,既不進去也不和我說話。我把要出口的哈氣吞進肚子裏,把鞋塔拉的山響,下床走到他的身後,嘴湊在他耳邊,“玄一郎,要不要我替你刷牙,嗯哼。”說罷,手指頭捅到他鼻子底下,作勢來回的刷了刷。
玄一郎被我壓著,頭不自主的往前伸,柔軟的觸碰,然後淺淺氣息一點一點順著指頭向我的掌心延伸,大爺的,我以前倒是一點也沒看出來,他,竟然,天哪,這足夠我驚訝了。咬咬牙,這個年紀,如狼似虎的,還是大早上。我使勁壓下其他情緒,讓自己笑了,雙手搭在他肩上,往前搡,“趕緊洗臉刷牙,這是跡部家。”
一個人坐在床邊,打開的雙腳正中擺著個煙灰缸,一片一片的煙灰不規則的散落在周圍,仿佛在陽光中舞蹈的灰塵。淡淡的清晨光線在胳膊上投下了一層毛茸茸的汗毛影子,灰白的肌膚和玄一郎鋥光瓦亮的緊實觸感不同,已經是年齡走下坡路的開端。坦白說,走到這一步,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懸崖邊蕩秋千,忽忽悠悠,上上下下,生生死死。
我並不是天生的同性戀,但有時候一次的選擇就能決定終生,對此我深有體會,所以才更加的恐懼,如果他將來後悔,回過頭來怨我嫌我,我……
活的決絕不是與生俱來的,以前我也根本不是這樣,真變成了另一個人。一股煩躁的情緒湧上心頭,急衝衝的悶著吸了幾口煙,掐滅,走到窗邊。居高臨下,俯視外麵樓下的草地上,三三兩兩的種著一種大葉子的樹,綠油油的隨風擺動,雖然實際上感覺不到絲毫的空氣流動,但我此時卻有麵臨絕壁,一步即是粉身碎骨的真實感覺。
八點,我下樓吃早餐,長長的餐桌上,將近二十個人已經圍著坐好,隻有丸井上像隻猴子似的和悠子講話,還有冰帝的一個頭發過耳的男孩子,趾高氣昂的一麵要求忍足的附和,另一麵不忘諷刺丸井。
“藤,”幸村向日葵一樣揚起笑臉,衝著我揮揮手。我也翹了翹嘴角,口中忽然湧出膽汁般的苦澀,轉頭正好迎上玄一郎,幽深的仿佛古寺銅鍾的眼神,還是走到這種尷尬境地。
我不想玄一郎因為我的事,和幸村精市鬧得不愉快,我也不想看到,他傷心欲絕的樣子,那是一種揪心的疼。板起臉,一副剛睡醒的懶散模樣,吊兒郎當的越過玄一郎的身邊,坐到正對著主人跡部景吾的位置上。
手遮住臉上的表情,和自己的視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各位早上好,你們起的真早啊。”
“你以為本大爺跟你一樣睡到日上三竿嗎,啊恩。”跡部放下刀叉,用餐巾略微帶過唇邊。
“嗬嗬,藤,你所說的人中可不包括玄一郎啊,今天,他起晚了。”幸村精市明明在回答我的話,眼睛似有似無的瞟著玄一郎的方向,遊移不定,“對了,昨天文太是自己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