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刀為何而揮下,為了擊退麵前的強敵,還是為了心中柔軟的守護。

真田玄一郎看著懷抱中沉沉睡過去的人,胸膛中本來激烈跳動的器官綿軟一片。今天應該是他和藤一起領略衝繩風光的日子,但在某人的撒潑耍賴和自己的無奈縱容之下,他們的旅遊地點定為離喜瀨別邸百米之遙的另一間酒店。

欲望,不是沒有,幾乎每個夜晚,腦中無意間劃過他的麵容,這種感覺都會伴著自己的低吼和自製的警告到來。隻是和勉強他這件事相比,自己的渴望不在思考的範圍之內。

抱得緊了,他不耐煩的轉個身子,留給真田玄一郎的光潔後背上,有著星星點點的吻痕和手指留下的印記。太鬆懈了,真田惱怒自己一貫完美的控製力都見鬼去了,厭惡自己在麵對他輕易的挑撥和誘惑時根本無法抵擋拒絕,他壓根不知道他睜著那雙平時溫柔如水淡定無波的眼睛,霧氣朦朧的看著自己的時候,該死的,怎麼可能說不。

他伸手嘩啦了一下麵前的床,空的。真田嘴角微翹,捉住了他指尖冰冷的手,塞進了被子裏。他原本就是個沒有絲毫安全感的人,自己知道。他的溫和是真的,他的決絕也是真的。

真田玄一郎清楚的明白,接受自己對他來說是個天大的賭注,一個遍體鱗傷的人再一次的坦然付出這種傷他至深的感情,勝負生死就在這一次。他是個既複雜又簡單的人,那雙深棕色的眸子中的淡然不是因為無知無畏,正是看透了世間百態,才能平和處之。

真田每每想到此處,總是難以抑製心中的掙紮和波瀾起伏,緊緊攥握的拳頭青筋暴露,還不夠,還不夠,自己還不夠強,遠遠不夠……自己不能為他撐起一片無憂的天空,不能保他一生安穩富足,不能把他捧在手心裏,仔仔細細小心翼翼的護住,免去世俗的種種紛擾。

哎,真田狠狠的歎了口氣,他本是個如此簡單的人啊,隻要是他在意的,他就會拋棄一切的對待。真田玄一郎攏著懷中人細瘦的肩頭,看著他如履薄冰的平衡自己和好友的關係,看著他對於外界的謹小慎微,一種夾雜著溫暖的欣慰和沉重的無奈感就這麼爬上自己的心頭。該怎麼做,才能分擔他的苦痛,該怎麼安慰,他不經意間流露的疲憊。

從來沒有像這樣討厭自己的不善言辭,從來沒有像這樣討厭自己最好夥伴在這個時候的趁虛而入。真田篤定,精市和跡部景吾,他們對他心思一目了然。精市從一開始就很坦白的和自己說明,他嫉妒自己比他先一步認識藤,不是真田而是玄一郎。

精市並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這一番話讓自己一直以來陰雲密布的上空,瞬間撥開雲霧見青天,放不下,那就緊緊的抓在手裏。既然下了決定,那麼無論任何的人事物皆不能阻擋,在真田玄一郎的字典中沒有退縮。

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藍,遠處似乎傳來陣陣的擂鼓聲,聽酒店的大嬸講,最近幾天正在舉行太鼓祭。想起自己精心準備的行程表,真田的頭上就冒出一串串的黑線,是自己太不會猜測伴侶的心思,還是他太不按常理出牌,這個家夥。

微風吹過,窗邊牆上的藤蔓植物沙啦啦的一陣響,真田側頭望去,綠油油的葉子被太陽曬的光芒四射。自己曾經到書店去買過一本全是黑白照片的畫冊,想象著他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荒蕪。

真田玄一郎輕輕的親吻讓迷迷糊糊睡著的人,發出一陣哼哼,要抬手揉眼睛,反倒被他扭過來攏在懷裏,又不動了。就是這雙眼睛,明明他的世界中一片黑白,明明他從來沒見過五彩斑斕的世界,明明他從出生就承受著上帝如此的不公,但同樣是這雙眼睛,正是這雙湖水般清澈幽靜的眼睛,給自己的世界帶來前所未有的生動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