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夾雜著中藥味,卻並不刺鼻。
男人廣袖長袍,披著白色厚厚的披風,碾磨著手下的藥物。他的皮膚極其細白,襯的唇色極深。你可以說他瘦削,但你不能說他孱弱。
因為那瘦削身姿下,是一個未知的靈魂。
突然,他笑了。
隨即,門一聲輕響,走進一人。
若說屋內的男子雪一樣幹淨,進來的人便是一團火,是一個熾熱的生命。
以一身紅衣,強勢打亂雪的節奏。
那白衣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可惜了。”
“嗯?怎麼,我打擾到你了麼?”
語氣裏充斥著與話語不同的滿滿的興奮以及幸災樂禍。
“在時機不成熟時動手,注定是要失敗的。”白衣男人手下碾磨到一半的藥物迅速發黑,化成了一抹青煙,消散。
“你說誰?”紅衣男人笑的妖媚,整個人抽了骨頭似的倚在床榻上,“南陵帝?看來他和親的目的是達不成了。”
細想今日發生的事,也真是巧啊。
“不是巧合。”白衣男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拂去藥渣。
“嗯?”紅衣男人塞的滿嘴的點心,回頭用鼻子回了他一聲。
不是巧合?
嗬……原來如此。真是個小狐狸。
從大街上跋扈打人之事便是計劃好了的,以此到南陵帝那裏去鬧。以南陵帝的性子,怎麼會允許別人毀了他的計劃,那麼酒墨必定會被關起來。而花妃正是盛寵,等了酒墨這麼久,自然是不爽。那個唯我獨尊的個性,必然是要找茬的,本來南陵帝也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巧,眼下要將酒墨嫁去西鑰和親,自然要在各國麵前抬高她的位子,否則西鑰怕是瞧不上她。
好嘛,這一抬問題來了。本想著打壓花康,廢除花妃,抬舉酒墨一石三鳥的南陵帝卻算錯一個因素。那便是酒墨性子的轉變。若按照以往酒墨和花妃見麵便掐掐必須是掐個你死我活才肯罷手的關係,她必然不會替花妃求情,反而要再加她幾個罪行,讓花妃死的慘慘慘。如此,禦尊監國公主跋扈心狠的名號,也使得她不受南陵百姓的待見,嫁去西鑰再無回國的可能,以此斷了她的念想,安心待在西鑰。
但沒想到,她求了情。
不僅為花妃,也為花康,甚至為自己博得個短暫的自由。
她說——不得良人,終身不嫁娶。
既是演戲,又何嚐不是在向南陵帝宣告,向世人宣告。
沒有人可以逼迫她,不想做的事情她便不做,不想說的話她便不說。人生幾何,隻求個逍遙自在。
“你若得她三分心境,劍術造詣也不會止步不前。”
紅衣男人眉目皺起,懊惱,煩躁,不安,悔恨,幾乎一瞬間占滿他的內心。
不得解脫,不得解脫。
眉心突然一點清涼,白衣男人如玉的手指,指尖抵著他的眉心。
“安靜,紅曲。”
紅曲眼中狂暴幾乎瞬間褪去,抬眼,白衣男人如同神一般站在他麵前。
“你……你的腿?”
幾乎是不敢置信的,顫抖著。生怕麵前的是幻象,下一秒便被擊碎。
“短時間行走倒不是問題。”白衣男人回到床上,微笑如初。隻是行走的代價,卻是骨頭如碎裂一般的疼痛。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疼痛亦如此。
“還缺什麼藥材?你說。”紅曲比起白衣男人的淡然,急迫的好像腿不能動的是他。
“不急,這個藥材,需我親自來。”白衣男人還是笑,仿佛春風拂過杏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