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寺內外截然不同。
寺外,破爛的台階,銅鏽的大門,牆壁上爬滿了灰綠的綠葉,上方伸出一根幹枯的枝杈,一片荒蕪。
寺內像是另一個世界——安靜的可怕,地麵一粒灰塵都沒有的幹淨,來往的寥寥幾個青衣和尚臉上掛著平淡而肅穆的神情,腳步極輕快。池塘的水麵平靜毫無波瀾,路邊的草葉綠的耀眼。
“這裏一點都不像寺廟。”花臉嘟囔著,食指輕輕搭在麵具嘴唇的位置一點一點的,動作間充斥著不善。
像是回應他的話,一聲鍾聲響起。古老,極具穿透力,像是來自萬萬年前的聲音,震透耳膜,敲響眾生的靈魂。
酒墨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眼前一黑,便要倒下去,七狼伸手欲接,她卻猛的站穩。
“公……”花臉一急。
“無事。”
“可是……”
“我說無事。”酒墨冷冷的一瞥,花臉渾身被潑了涼水般的,“是。”
前方那青衣沙彌已經停住腳步,在三人跟上來的瞬間動了,像是背後長了眼睛。
他的腳步不緊不慢,每一步幾乎精準的距離,對身邊的事毫不過聞,就仿佛他不是這世間的人。
直到一個被竹林包裹的小屋,他才停住,回首,“公主,到了。”
酒墨腦中一個畫麵迅速閃過,太快了,她抓不住,又無跡可尋,讓她心悸。
酒墨抬腳進屋,那小沙彌攔住跟在她身後的花臉和七狼。
花臉看他一眼,“你攔我做什麼。”
“兩位施主身上沾染了太多的殺孽,還請在此等候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給宰了,一樣進的去?不想死就給我讓開。”花臉幾乎是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這個世道,誰身上不背負著幾條人命,這小和尚倒好,說的他自己多幹淨多純潔啊。
“生死劫數,唯一人可破。”
花臉十指泛光便狠狠掐向他。
“住手。”
指尖停在他脖頸處,花臉幾乎能感受到他跳動的經脈,裏麵沸騰著鮮血。
“我自己進去,你們在這等我。”酒墨把視線投向七狼,“等我回來。”
然後頭也不回,直直進了屋。
“……”花臉瞧著七狼走到一邊樹下坐著,磨了磨牙,“公主若有事,我便把你身上的血肉一塊一塊扯下來!”
沙彌置若未聞,跟著進去,關門。
屋內。
昏暗燈光的照射下,屋內陳設顯得古老而神秘。一張桌子,一盞油燈,酒墨輕輕拂過桌麵,指肚便沾了一層灰。
“公主。”那沙彌輕喚。
酒墨回首,便是陣陣的鍾聲。不同於剛才的緩慢,這次的鍾聲急促而洪亮,一聲高過一聲,直直撞進她心裏。
模糊的視線中,酒墨看見那一身青衫伴著幽幽的昏黃燈光向她靠近:“公主,該醒來了。”
公主。
公主?
“公主!”
酒墨睜眼。
她看到麵前一個女人,那真的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了,混合著女人的韻味,女孩的甜美,一雙烏黑上挑的鳳眼中,盛滿幾乎融化了這世界的風情。
“真好看,長大後定是同泠然一樣是個美人。”旁邊是個青壯年男子,飛眉入鬢,桃花眼中濃濃的情意。
“那便借皇上吉言了。”泠然一笑。
突然的,宮門跌跌撞撞衝進來一人,比人先進來的是他的聲音,
“報——皇上!敵軍領十萬大軍連破大關,此刻正以全部兵力向長安而來!”
“什麼?”陌越臉色一變,“驃騎將軍也……擋不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