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醫者仁心,但是映霧身上完全看不到仁。他就像沒有感情,隻是一台醫學機器,冰冷,生疏,令人心生畏懼與遠離。
所以當他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從口中吐出“與其活著痛苦,不如死了幹淨”的話時,花臉看他的眼神變了一變。
“你……你是醫者,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花臉的聲音在顫,也許是太過氣憤。
“你不也是嗎?”映霧淡淡回了一句,便頭也不回往前走。
花臉如遭雷劈,身子微微顫抖。下意識去看陌黎,後者瞄了他一眼,“走吧。”
“小姐……”
“我不懷疑你,你還想說什麼?”
花臉躲閃的說了一句“我去探路”便匆匆施展開輕功蹦的老遠。
七狼跟在十步遠的距離,一毫不多,一厘不少。
“你那戴麵具的侍衛有問題。”映霧突然道。
“我知道。”
“那你……”
“他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不會動他。”
若是一般人知道自己的侍從有問題,尤其是貼身侍從。都恨不得刑罰十八道把他祖墳在哪爺爺的二姑姑的三閨女和奶奶的小姨子的小叔叔是什麼關係都給扒出來。
可陌黎這麼一句,便是不同了。但映霧這人,麵孔就像是被冰雪覆蓋,僵住了一般。就像你往他的胸膛戳一刀,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頂了天了淡淡一句“刀拔出來,我要治療”。
所以他沒有說什麼,隻是垂首若有所思,半晌又飄出一句:“你的身體有問題。”
如果目光能殺人,陌黎一定毫不吝嗇全賞給他,是以狠狠瞪他一眼:“閉嘴。”
遠處七狼眉頭一跳。
映霧應了一聲,又覺得不對:“你早就知道?你故意撇開他們……目的是我?”
“是啊。”
“既然你知道,自己可以,為什麼找我?”
“閉嘴,晚上到我房裏說。”
妙齡少女的邀請,若是聽在別人耳裏必定會誤會什麼,但是映霧沒有感覺,他隻“哦”了一聲。
遠處七狼隻覺得胸中翻騰。
“……閉嘴。”
“你故意撇開他們……目的是我?”
“是啊。”
“你自己可以,為什麼找我?”
“閉嘴,晚上到我房裏說。”
“哦。”
聽聽!這都是什麼對話!尤其最後那一句到我房裏說,三分嬌羞三分矜持三分霸道一分……迎接。
七狼沉吟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主子的審美。
很快,夕陽的餘暉灑下,幾人也終於看到了內城。
內城每十米一守衛,城牆之上還點連片的燈火,就像一個不夜城。
在細細的雨滴下格外詭譎。
花臉在雨幕下回歸,“小姐,花臉能否和您單獨淡淡。”
“小姐,花臉建議……換路走為上。”二人往林子裏走了走,花臉小聲道,“北宮的夜晚極其寒冷,人的身體根本受不住,所以夜晚不可能有人活動,即使是巴邑這樣的地方。”
陌黎皺眉,沒說話。
“小姐,這太詭異了。從外城開始巴邑就彌漫著難聞的氣味,就像是腐爛的味道……”花臉前所未有的嚴肅,“而且……”
“而且,城內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絲聲音。”陌黎接道,“就像一座死城。”
死城。
這二字仿若巨石砸在二人心口上。這說明什麼?說明整個城裏……可能都沒有人。那種腐爛的味道,陌黎是知道的。那是屬於戰爭的味道,是屍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