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當真絕情難,不似相知好?我自歸家你自歸,管它對與錯。
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我從前少年情,當作風吹過。
——摘自《蘭特大帝文集》
離開沙絲那亞,我多少有些不舍。沙絲那亞好歹是我掙來的第一份產業,還沒有作為獨立領主好好享受一下,現在卻自己一個人到處流浪。
現在我真是孤獨。魔獸總歸還是魔獸,怪不得沒被認為是智慧種族之一呢。我瞧阿呆比普通人聰明多了,可它居然還有發qing期。在離開沙絲那亞之前蘭仆倒是告訴過我阿呆的發qing期將近,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剛離開沙絲那亞不久,阿呆真的發qing了。它隻是告訴我它要回魔界交配,就把我一個人扔下跑回魔界去了。
我孤獨,我寂寞,我……
想念她……
我很理智地對自己說:不要回塞斯。回去又能怎麼樣呢,要求伊莉反悔與阿朗佐簽定的條約?回到塞斯我難道能夠起到比阿朗佐更大的作用?隻要伊莉將塞斯放在第一位,我就不可能擁有伊莉。
盡管分析得頭頭是道,但我仍然朝著塞斯的方向趕去。不是用雙腿走路,也不是騎著馬,而是用飛行術!
思念從心底深處溜出,它不受控製地彌漫了我的整個心靈。我的心裏除了思念,還是思念!……
最後,我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馬迪爾和克洛斯還在塞斯,我起碼應該去瞧瞧他們。可是剛剛勉強對自己說出這個理由,伊莉的倩影就出現在我的麵前。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翹,仿佛在笑著問我:“難道你就不想看我一眼嗎?”
荒野中,我大聲嘶喊:“想!我想再看你一眼!你瘦了嗎?累了嗎?遇到困難危險還有人為你排憂解難嗎?!”
花了半天的功夫,我終於到了塞斯。到了塞斯後,我從天空緩緩落回地麵。有一種感情被稱之為近鄉情怯。以前我不大理解這種感情,現在明白了。在還沒有到達塞斯的時候,我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伊莉的眼前。但現在進入了塞斯,我卻向雙頭河的方向走去。我猶豫不決。如果現在身邊有個人商量就好了,哪怕是阿呆在也好。我真的該出現在伊莉的麵前嗎?——特別是現在有了阿朗佐的情況下。
到了目的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下。太陽快落山了,夕陽很美。餘輝輕輕撒落在塞斯的大地上,似乎給所有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薄金。癡癡地望著太陽慢慢沉下地平線,我從地上拔起一棵枯草放在嘴裏無意識的嚼。今天是大陸曆大陸曆1417年12月21日,距離雙頭河潰敗已經有443天過去了。在深山裏躲了一年,我以為將自己內心的傷痕醫治好了。哪知道從深山出來僅僅不到一個月,我又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塞斯。
咬下一節草莖,吐出。
蘭仆根本就不介入有關我感情的事。而阿拉卡在剛剛向我介紹塞斯現狀時無意提到伊莉,被我青筋暴起惡狠狠地吼了一頓,因而他再也不敢在我麵前提到伊莉,甚至不敢向我講關於塞斯的事情。有443個日夜沒有看見伊莉了,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呢?我有些後悔當時不敢麵對內心感情的行為。如果不對阿拉卡發火,他與塞斯有著密切的聯係,一定知道關於伊莉的事。
天空隻剩下餘暉晚霞。按道理說,從天氣、雲朵的情況看,此時的景色應該與我戰敗昏倒前看到的情景很相似。但當時我的眼中隻是一片血紅,與現在所看到的一切很不同。原來以不同的心態看東西,得到的結論完全不同。
我輕輕地笑了。無論是放棄還是重新拾起,逃避總不是辦法。算了,明天去曼城看看她吧。不知道收斂氣息能否躲過阿朗佐的察覺,據說他是一位黃金騎士呢。而且他的首席家將薩弗斯。歐森巴哈是法蘭西斯第一名將,是一位聖騎士。對於是否能夠不被聖騎士所察覺,我更是一點信心都沒有。苦笑一下,何必這麼害怕呢?我又不是被塞斯通緝的逃犯。至少在當時的部下眼裏,我還是一位英雄。
說必不害怕,其實心裏還是忐忑不安。在走向公爵府的路上,我的雙腳不受控製地邁進了一間小酒吧。向酒保要了一瓶塞斯特產的葡萄酒,我坐在角落獨自品嚐起來。這種低級酒吧賣的隻是塞斯最普通的酒,但對於我來說,卻有一種慕名親切的味道。
搖搖透明的酒杯,貪婪地盯著淺紅色的液體,深情地嗅了口這種普通葡萄酒的氣味,然後很認真地品了一小口。酒液順著喉嚨滑下,眼淚卻似乎將要奪眶而出。放下酒杯,我用左手捂住額頭,然後閉上雙眼,努力控製自己。
成年後,外公戰死我放縱地哭過一回,在大陸曆1416年12月31日又哭過一回,現在,還有理由嗎?沒有!我不是為賦新詩強說愁的少年郎了,有什麼權力仍然那麼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