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1 / 2)

自沈覺非遇刺以來,就一直呆在乾清宮,對外宣稱受了驚嚇,害偏頭痛。他知道偏頭痛的病因連現代的醫生也檢查不出來,因此也不怕那十幾個禦醫看出破綻。

兩宮太後都來看過自己。李太後趕到乾清宮,見沈覺非沒有受傷,又親自號了脈確定無恙,才放下心來,連說了好幾個“菩薩保佑”,以後幾天都早晚親自過來,對皇帝的飲食起居都一一留意。沈覺非感動之餘,也深深歎息,他知道都是這種表象。不管這件事情將如何解決,以前那種親情融融的場景是再也不會出現了。

想比較而言,他和嫡母陳太後倒要更親密些。隆慶去世後,皇後陳氏如同死木草灰,閉居慈慶宮中,對外界之事全不關心。隻有當沈覺非前去請安時,宮中才有一些生氣。她沒有兒女,對萬曆帝甚是寵愛,加之沈覺非對她也是同情和尊敬並存;而慈慶宮也沒有慈寧宮壓抑,讓沈覺非感到輕鬆些,因此上沈覺非便常常去慈慶宮。

陳太後也和李太後來瞧沈覺非,順便找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給沈覺非解悶。雖然沈覺非已經快十七歲了,但是在太後眼裏,他還是個孩子。比如,現在沈覺非就躺在榻上,一邊吃住陳太後帶來的櫻桃,一邊聽外間兩宮太後說話。

“姐姐,你也太寵著他了。”李太後說道,“可不能慣壞了他。”

“哪裏會?一些小玩意讓他解解悶。”陳太後道,“想當年,先帝好玩,多少好東西,多少新奇玩意兒。”

“姐姐,先帝爺立他為太子,讓他當皇帝,就是要他學好,學祖宗,做賢能之君,光大祖宗的基業。”李太後道,“這些年我們姊妹看著他長大,管著他,還不是要他成才。不然我們對不起先帝啊。”語氣已是哀婉。

“妹妹,你的心思我明白。這幾年我們不是看著的麼,皇上聰明好學,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陳太後勸慰道,“我想就是先帝在天之靈也會欣慰吧。”

沈覺非暗想:“朱家的列祖列宗得知自己李代桃僵,借了萬曆朱翊鈞的軀殼,還不知有多難受呢。不過要是自己發憤努力,挽救了明朝的命運,讓朱家七廟不頹,那朱元璋也會原諒自己吧?反正自己的軀殼是朱翊鈞的,按照生物學的原理,後世子孫流的還是朱家的血脈。”

“我就怕他受到小人蒙蔽,犯糊塗。”李太後道,“這一次遇上刺客,好在沒事,不然叫我們如何好呢?”

陳太後道:“那刺客可問明白了?還有皇宮防衛森嚴,刺客怎麼混進來的?那些衛士們也太不小心了。”

“已經讓馮保去查辦了。宮中的衛士開革的開革,處罰的處罰,也已經換了大半。”李太後道,“那刺客招供是高拱派來的,姐姐,你說好笑不好笑?”

陳太後疑惑的道:“不會是高閣老吧?”

“當然不是。”李太後笑道,“馮保和高拱有仇,這都是馮保編排口供來報複高拱的。我已經讓他們重新審問,讓錦衣衛也旁聽,務必要問出真相來。”李太後雖是小農家的女兒,但入宮多年,熟諳權謀之道,馮保的那些伎倆還騙不了她。

對於重審王大臣案,並讓錦衣衛旁聽監視,沈覺非雖然不願意,但是李太後吩咐下來,他也隻得同意。這讓他感到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抽空再次詢問了唐郎,得知絕對不會有證據牽涉到自己身上,才鬆了一口氣。

“馮保膽子也太大了些,這樣的事情也敢如此,他有幾個腦袋?”陳太後道,印象中馮保白胖的臉龐上老是笑眯眯的,和顏順色,一副好奴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