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失望的張學顏就要步出宮門,偏見錦衣衛指揮使安歧迎麵而來,張學顏知道安歧是萬曆身邊的紅人,想要探聽一二消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就聽安歧問道:“閣老,不知今日禦前所議何事?”安歧也不知道萬曆為何突然召見自己,便向張學顏請教。
張學顏道:“乃是為邱橓汙蔑首輔之事。”
安歧聞言,心中明白,道:“可有決斷?”
張學顏搖搖頭,說道:“申閣老提議讓六部九卿商議。聖上已經準了。”
聽張學顏用語似乎別有深意,安歧試探著問道:“張大人想來別有高見?”
張學顏不答。
這時,禦前太監安寧身著紫色蟒袍姍姍而來,二人不再多說。
安寧來到前麵,先笑著對張學顏說道:“傳陛下的口諭:今年的金花銀不用戶部撥了,兩宮太後﹑小王子以及諸位太妃,嬪妃的份子也不需要戶部負責。陛下還說了,請張先生彙同少府,將皇宮的用度再裁減一些,以資補國用。”
張學顏大喜,因為用兵,今年的財政十分緊張,能免去大量的金花銀,就會讓戶部大大的鬆一口氣,從容許多。減損皇宮用度,象征意義大於實際作用,不過這已經讓張學顏感動了,他為自己剛才對萬曆感到失望的行為慚愧。說道:“金花銀是供聖上零用的,全免了不好,不如減免一半,明年再補上吧。”
“不用了。”安寧笑道,“陛下吩咐了,一切先滿足朝廷的需要,皇室受天下的供奉,不應該再索取太多。”
“吾皇聖明!”張學顏歡呼道,害得安歧也不得不跟著跪拜行禮。
安寧微微得意地看著二人,心道:“果然如聖上所料,吩咐的話都用上了。”正得意,恰對上安歧有些惱怒的目光,忙說道:“皇上請張先生認真辦事,不要受流言的幹擾。”他特意將“流言”二字說得重了些。
張學顏所有所悟地離開了。安寧乃問道:“你怎麼和他在一起的?”
安歧道:“看他臉色不怎麼好,隨口聊兩句。”
“就是見他臉色不好,皇上才讓我出來傳旨的。”安寧道,“不過是個戶部堂官,那裏值得如此?”
安歧微笑而已,安寧有他傲視群臣的資本。如今的太監雖沒了當初的權勢,但憑借天子近臣的身份,威風依舊。問道:“免了金花銀,皇上拿什麼賞賜臣下?隻怕宮中用度也會緊張吧?”
安寧冷笑道:“你原來不知道!這麼大的皇宮,皇上又慷慨大方,每年的金花銀那裏夠用?不如幹脆免了,給戶部一個人情。”
安歧心中驚訝,他是經常出入宮廷的,耳目所見,皇室雖然不時在裁減用度,但新增加的開支也不少。而且許多本來應該由朝廷出錢的事項萬曆也攬在了皇室頭上,再加上一些不大見得光的交易和開支,恐怕如今皇室的用度比之當初沒有減少反而有所增加了。
安寧繼續說道:“前幾年有江南的商行和錢莊支持,才勉強維持。去年因為北征,軍費和糧草沒少讓沈小山等京師商人幫忙。饒是如此,還虧欠不少,陳於陛成天撤東牆補西牆。內務府建議增加對江南諸商行的提成,皇上拒絕了,好在前日安東都護府和南洋的款子都到了,才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