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揮手將十三弦洛音琴橫擱藕臂上,倩目中透出一股凜然之氣,幽幽地道:“洛音琴以柔見稱,音波以浩瀚無垠見奇;仙音胡以剛為重,音波以粗獷無界見長。”
雙歌胡低沉道:“是故小師妹欲以陰柔的十三洛音琴對戰雙某這陽剛的仙音胡?”
“雙師兄不給小妹這份薄麵?”楚玉玉指輕輕地落在琴弦上,美眸中透出一股讓雙歌胡難以拒絕的神色。
唐風略微沉思,當即阻止道:“楚玉,為何突然要比試?”
醉君仰頭灌了一口烈酒,悠然地道:“易宗兩件樂器,一剛一柔,小師妹若然比試,倒也不足為奇。學武之人,碰上旗鼓相當的對手,都難免躍躍欲試,一爭高下。”
楚玉沒理會唐風,柳眉低沉,有幾分冷寒地語氣道:“雙師兄,何不爽快一點?”
“好,便請小師妹賜教!”雙歌胡“教”字未落,仙音胡徒然一抖,樹立在前,掌心之間,凝聚真氣,目光如炬,凝視楚玉。
楚玉輕微“咦”了聲,玉指撚動,弦動音起,“叮咚……”一聲悠揚得宛若天籟之音。
但楚玉早已是衣袂翩然,掠身而起,淩空之下,音波震蕩開來,卷噬破空,不絕空中陣陣音波恰似水波蔓延開來,將周圍的塵土激蕩飛揚。
雙歌胡不甘示弱,縱身掠後丈餘,仙音胡鬥轉,撥動胡弦,粗獷得有幾分刺耳的二胡音激蕩。音波迎著楚玉十三洛音琴所激起的音波撞去。
兩道雄勁音波相撞,“轟隆”一聲沉悶巨響,音波所至,襲中花草樹木,皆是被震成碎片散落,擊中地上的沙石,皆是紛紛飛揚四起。
如此,繚繚山澗,和著這塵土碎屑,更是顯得荒蕪淩亂。空氣中陣陣音波震耳欲聾,強勁的氣流轟然悶響,既是嗶嗶啵啵如同在爐鼎中燒煉彈丸發出的聲響,又如晴空雷陣般動人心弦。
唐風、醉君紛紛掠身而起,飄然退出十餘丈開外,唐風緊張地看著眼前的激戰。對於這等音波對決,他又看不出誰占上風,誰占下風,唯有幹著急的份兒。
醉君卻是一個勁地仰頭往嘴裏灌酒,他那酒壺“金樽”中的酒好像喝不盡一樣,而他又好像一個喝多少酒都不會醉的酒客,天底下,萬物無蹤,唯有剩下了酒。
酒客總是肆無忌憚的嗜酒如命,哪怕是醉死在酒裏,也絕不會有任何遺憾。遺憾的是死了都沒能喝醉酒,因而,醉君心無旁騖地喝酒。
但醉君絕非酒鬼,他很清醒,清醒得比沒喝酒的人都不知清醒多少倍。他目光時刻斜睨著楚玉與雙歌胡的對決。
唐風束手無策,不時看了看醉君,見他喉結處“咕嚕、咕嚕”不斷地移動,那馨香的酒撲鼻而來,令他都幾乎忍不住上前把醉君的酒壺奪過來。
楚玉青蔥玉指靈動異常,指尖觸及琴弦,便是道道藍色音波蕩開。而雙歌胡與楚玉可謂是棋逢對手,仙音胡彈出,渾厚無比的勁流吞噬向楚玉十三弦洛音琴激發的音波。
雙歌胡劍眉一沉,怒喝一聲:“一元兩儀,陰陽相附,陰極陽調,陽極陰聲……”
驟然之間,淩空祭起一道圓徑丈餘的音波屏障,顯出了陰陽魚模樣,黑白相間,陰陽魚穿梭來回,交錯幻化。但萬變皆是不離其宗,保持著交錯的陰陽魚氣流屏障。
而雙歌胡的身影看似徒然增長數倍,若隱若現地像是映襯在那陰陽魚氣流之中來回遊離。同時,那把精致的仙音胡旋轉,雙掌排開,皆是十指撥動琴弦,那一聲聲粗獷的聲音皆是激起道道音波,將形成的陰陽魚音屏障又加強了不少。
楚玉柳眉低沉,鼻息中冷然一聲“哼”,而後朱唇微啟,吟聲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唐風、醉君木然神色,隻見碧空之中,赫然浮現一位衣著淺色羽衣的仙子般的女子,玉指青蔥,衣袂飄飄,翩然起舞,其曼妙動人的身段,令人遐想聯翩。
而楚玉更是加速撥動琴弦,那羽衣仙子霍然雙掌迸發,道道藍色氣旋隨著那長袖舞動,激起層層驚濤駭浪般的氣流撞向雙歌胡激起的陰陽魚屏障。看似柔弱無力的羽衣長袖,所激蕩出的音波,將雙歌胡激起的陰陽魚撞擊得如同那湖畔的垂柳點綴在湖麵的景象。
醉君仰頭大灌了一口酒,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的靈犀光芒卻是如同利劍,讚歎地道:“易宗十大神器雖然皆是名震天下,若是論這樂器,恐怕這十三弦洛音琴與仙音胡都是不相上下。今次之戰,小師妹勝不了雙師弟,雙師弟亦是勝不了小師妹,唉,這二人的境界皆已是幻化成像,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