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來到聽雨軒附近,他不敢靠近長馨,不敢直觸她那死神般的眼眸,他隻想在遠處默默的望著,望著……
長馨在亭子裏彈完一曲,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好冷,長馨抱著古箏,準備回屋,當踏進聽雨軒時,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看到月亮裏的桂花樹,緩緩念道:“玉兔搗藥秋複春,嫦娥依稀與誰鄰。”低首回望地上的月色斜照的倩影,“嫦娥因悔偷靈藥,你真的後悔了嗎?”
“怕是悔了吧?”福臨望著夜空回道,長馨下意識的轉身,福臨……長馨的心不由的一驚,“皇上為什麼說嫦娥是後悔的?”長馨迎著朦朧的月光問福臨的方向望去。
福臨負手吟道:“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由此可見,嫦娥應是悔的!”
長馨低頭撫著琴身,待他把話講完後才緩緩道:“這隻是世人對嫦娥揣測而已,豈能代表嫦娥自己!”
“那你呢?後悔過嗎?”福臨定定地看著長馨,恍如沒聽見她那略帶不敬的話。不過長馨說話向來如此。
“是否悔過重要嗎?人生原就是如此,注定無法回頭!”他問的,她答的,其實並不是同一個問題,似乎從遇見他們後,就一直在不停的誤會著……
長馨不停以絞手指來發泄心中的緊張,她不知道福臨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今晚他不是應該與佟妃在一起嗎?當她回神的時候,眼前隻有依稀的月光,和宮中自開自落的花兒,在月影下搖曳的花影。剛剛那是夢嗎?難道,是自己太想他了,想的出現了幻覺,福臨,隻因感君一回顧,從此思君朝與暮……
望著遠處的盈盈一水間,波光粼粼明月浮在水中,水中月,鏡中花,轉身望著聽雨軒的牌匾,“聽雨軒……馨月閣,從此淩波幻月,不在側聽雨聲。”福臨……從今天起她不要了,知心唯有月,此生就守著月亮過吧。
第二天,福臨命人將聽雨軒的牌匾,換成了幻月閣,長馨倚在門口,昨晚是真的,福臨來過,雨露重降幻月閣……
順治十四年,三月十四號,群妃一如既往的來到慈寧宮請安,長馨也來了,太後說,身為皇上的妃嬪就必須請安,長馨並沒禁足,幻月閣也不算冷宮,至少要形式一下,以免落人口舌。一陣井然有序的請安後,一一就坐,嬪妃們一言一語的聊的很投機,長馨不被外界所動,自顧品著茶,與福臨偶爾的對視,想說這什麼,又無從說起,“馨兒,你好像很安靜,沒什麼想說的嗎?”太後看著他們糾結的樣子,就隨口問道,給他們找些話題,其實這樣也好,後果也不想想象的那麼嚴重,反倒不要用落回控製著。
“啊……哦,茶品九香。”長馨回神道,隨手拿起茶壺,輕倒了一杯茶,“茶壺有口無心,能夠品出九香的人,想必心中必定寬廣,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太後望著長馨回道,“那也要先做到,壁立千仞,無yu則剛啊!”長馨冷眸對上太後的目光,太後眼神瞬間暗了下來,緩緩的往後靠,這丫頭的佛經沒有白抄,“福臨啊!明天是你的生辰,你怎麼安排?”
“與往年一樣,一切從簡。”福臨回道,長馨心中一震,茶杯落地,明天,原來,她和福臨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怎麼會有如此巧合,“馨兒,你怎麼了?”福臨目光深切的對上了長馨朦朧的眼睛,不知為何長馨一陣心酸,眼前漸漸起了霧氣,福臨深深的望著長馨,她還會為朕哭嗎?她的淚水裏還有朕嗎?不是壁立千仞,無yu則剛嗎?長馨起身跑了出去,她不想讓福臨看到她的眼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對這份感情的認輸,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是這麼的軟弱,這份愛長馨不是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