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雲慘淡。
真正的愁雲慘淡。
足足一個多小時之後，四散奔逃的世家聯合之人才勉強聚攏在一起，清點一下人數，僅餘四十七人。
細細一算，純粹死亡的人，就將近三十，傷者不計其數，放眼望去，幾乎人人帶傷。
也就是說，楚白熊的掌印者小隊，在正麵的進攻之中，不但足足擊殺了超出自己人數三倍的敵人，還擊殺了一名七品掌印者，三名掌印者，三名九品掌印者。
這樣的結果，還是世家聯合在最後潰散的時候，完顏大風在楚白熊的指揮下，頗有些看不起九品掌印者的結果，要不然的話，在場的掌印者最少要有一半要永遠地留在這青刹口。
麵對這樣的結果，世家聯合的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真不知道說什麼，更有很多人在思考，回到家族之後該如何向家族交代，這樣的戰果就算說出去，又會有多少人相信，而就算家族的主事人相信了，又該如何對待自己。
一想到這裏，愁雲慘淡之中，更添了許多的惆悵。
這些人在哀聲歎氣之中聚集到一起，對下一步的令行禁止也是一籌莫展。
青刹口這該是的地形，隻貫通了南北兩個方向。
有心向北，逆著楚白熊等人的來路走過去，卻隻能到達張掖城進行休整，但是張掖城那是葉氏一族的天下，葉家的大長老就在大家的麵前被一箭射碎了腦袋，怎麼好意思去葉家休整。
就算真有不要臉的掌印者，卻也要考慮一下葉家家主麵對這樣的結果，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好臉色，說不定還會遷怒自己。沒看到葉家公子直接帶著自家的印武者揚長而去，連個招呼都沒打麼。都撕破臉到了這種程度，也還能去張掖城找不自在？
可是，要說向南，看著青刹口的通道慢慢被掩進黑暗之中，再想想在那個方向還有神奇的楚白熊掌印者小隊，要是這位爺在通道的那頭伏擊怎麼辦？
很多人寧願去張掖城挨罵，也不願意走進青刹口了。
就這樣，左右為難之下，索性就這麼待在了原地，準備在這山林之中混上幾天，然後再走青刹口。
天光漸暗，山風漸起。
一陣陣山風呼嘯而出，在青刹口通道之中撞擊回旋，帶出陣陣怪嘯，再加上青刹口通道完全沒入了黑暗之中，仿佛那便是通向地獄的入口，也許從下一時刻就會有什麼妖魔鬼怪跳出來肆虐。
世家聯合的眾人，下意識地遠離青刹口通道的入口，即使還身在青刹口中，也盡量不去張望。
剛剛過了年的時節，在兩麵透風的青刹口中，食品，飲水，帳篷，篝火，什麼都沒有。
戰敗之後，誰都沒有精力和心氣去做事情，即便餓了，也就是摸索出身上的幹糧隨便對付一口，剩下的就是找個勉強過得去的地方熬時間而已。
司南輕輕歎了一口氣，再一次用力向後靠了靠，雖然動作幅度不大，終究牽扯到了傷口，有種錐心的疼痛，不過司南還是咬了咬牙，盡量把身體擠進兩塊大石頭的夾角之中。
就算這樣的地方，還是因為司南為保護陳承智受傷所受到的優待，至於其他，最好想都不要想。
失血過多，讓司南有些眩暈，自己能夠感覺得到，身體的溫度已經低到了一個很危險的水平，再在這裏吹吹山風，司南知道，自己非常有可能死在這青刹口。
不過，她沒有任何辦法。
沒看到所有的傷者，全都倒在地上苟延殘喘麼？
就算是因為自己才能活命的陳承智，看到自己之後，也隻是遞過來一塊幹糧，然後就搖搖頭，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說句不好聽的，能活下去，就是命大，活不下去，那就是命不好，指望著那些沒受傷的或者受輕傷的人來幫幫忙，甚至再一次聯合起來通過青刹口，那是妄想！
他們，早就被楚白熊掌印者小隊殺破了膽！
連沿著楚白熊離開的道路前行，都不敢了！
嘿嘿……這就是世家之人麼？
平日裏趾高氣揚，一旦受挫，他們的表現，甚至比不上天水城外的難民，至少難民們還能淚流滿麵地賣兒賣女搏上一線生機，而這些高貴的大人們呢？
他們認命了！
他們在等死！
想到這裏，司南不由得昂了昂頭，以一種驕傲的目光，來俯視這些失敗者。
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不平氣。
我是難民的女兒，我是平民的孩子，就算死，也要離這些“老爺們”遠點！
艱難起身，大口喘著粗氣，司南一步一挪地走向了青刹口。
司南的異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目光很複雜，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與她同行，就連陳承智也隻是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反而一聲歎息。
司南走的不快，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停下了喘上幾口氣，平日裏不過幾個縱越就能跨越的距離，現在，就像整個人生一樣，漫長得讓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