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極處,有一座高山,四周被河流環繞。自山腳至半山腰,常年青草蔚蔚,花香遍野,其間也有不少奇鳥異獸,日日裏奔走耍樂。然而自半山腰至山頂,卻是常年白雪皚皚,又是一番景象了。
山頂的一個巨大岩石之上,此時正臥著一個睡著的老虎,它通體雪白,與這天地間的白雪無異。它眼睛閉著,睡的正香甜。
誰知此時卻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極細的破空之聲,這聲音太小太小,完全可以被世界遺忘。然而恰是這小小的聲音,卻驚的那老虎驟然翻身,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悲鳴,仿佛身前的白雪都被激了起來。它虎目四轉,片刻之後竟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誰知它的速度卻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它的身後,除了慌亂的腳印,便是拉了幾十米長的鮮血。
此時迎麵走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而他的手裏不過拿著的,不過是一個一拃來長的鐵片!他本打算射第二下,看樣子是不用了。
少年右手抓住老虎的身子,竟硬生生將它提了起來。拎起這幾百斤的身子也就罷了,他竟然還腳不點地,淩雪飛行,須臾之間便沒了蹤影
“師傅,我回來了,今兒晚上咱們吃虎肉吧。”
那少年提著老虎開開心心向一個山洞走去。這洞的下麵鋪的是盡是冰塊兒,洞頂倒掛著長短不一的冰錐。少年經過幾個曲折,將虎扔在了洞深處的一個廳堂裏,廳的上麵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
“師傅你看,這隻老虎年齡還小,肉肯定比上次的滑嫩哩。”
那少年心情很好,隻可惜老人隻是“嗯”了一聲。但他並不介意,仿佛習慣很久了。
“師傅你稍等會兒,我把它烤了。”
那老人眼睛無神的看著他把虎皮慢慢的扒下來,又把柴攏到一塊兒,將火點上,又從虎胸上片下一片肉來,架起來烤上……看著看著,竟自發起呆了。
不等少年將肉烤熟,老人突然對他言道:“逍兒,你今天得有十八了吧。”
少年道:“嗯,剛好十八啦。”
老人喃喃道:“十八了,嗯……看樣子師傅真的老了。”
少年加了加柴火,“師傅一點也不老哩,師傅看起來很年輕,師傅武功這麼厲害,豈能同一般人一樣哩。”
老人“哼”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老人繼續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想當年師傅厭倦了人世間的一切,什麼權利,金錢,愛恨情仇,統統不想再沾,一甩手來到著陰陽峰隱居,想來竟有三十來年了。”
聽得這裏,少年心裏咯噔一下。師傅以往從未和我說過這些,今日是怎麼了?
老人繼續道:“想來我前半生追求逍遙快活,誰知諸多羈絆,從未逍遙過……後來以為離開了人世我便可隨心隨欲,逍遙自在,卻不知逍遙人自有落寞在……”
說到這裏,老人又停了,似乎在回味著以往的歲月。
隔了一會兒,老人又道:“直到十八年前,我從山下草叢裏撿到你。”
“撿到我?”
少年心想,師傅以前從未提起過我的身世,哪怕問他也從未回答過。莫非,莫非我竟是被人丟棄在草叢裏的麼?少年的心裏竟浮起莫名的憂傷來。
老人似乎並未察覺少年的心思,亦或許察覺到了仍然不理,隻管講到:“你一歲,兩歲,三歲……一直到十幾歲,你確實帶給了師傅不少快樂,可如今你大了,卻總讓我想起以往的事情來,我卻有些不喜了。”
少年聽他如此說,心裏不免有些焦急,“師傅為何不喜,是逍兒哪裏做得不夠好嗎,師傅隻管說,逍兒一定改。”
老人道:“又與你無關,你又何必多想……不過是我自尋煩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