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大乾帝國充滿腥風血雨。
從當朝宰相到衙門的普通小吏,參與變法的人員砍頭的砍頭,下獄的下獄,罷官的罷官。
這一天,年輕的皇帝獨自坐在金鑾殿,久久的發呆。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一件事不容錯過,但是誰也不知道。
……
縣外,山神廟。
曾超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他呆呆地環顧了四周,臉上閃過了一瞬間的驚訝。然後,他一句話都不說,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這一沉默就是好幾天。
繡娘他們急得團團轉,曾超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家中變故帶來的打擊,他這樣悶不吭聲很是讓人擔心。
曾小妹在他身邊一直抽泣著:“哥哥,你說話,你說話啊!”
曾超還是沒說話。
他們不知道,現在的曾超已經不是原來的曾超了。
早在曾超吐血倒地的時候,有另一個人的靈魂趁機住進了他的身體裏。
且先不說那個人是誰。醒來的這幾天,他經曆了震驚、愕然、欣喜、悲痛……在接收了所有的陌生記憶,想清楚這一切之後,他決定,從今以後,他就是曾超。
一個融合了另一個靈魂的新曾超。
如此一想,這個新曾超釋然了。
他抬頭看著眼前一直眼巴巴盯著自己的三個人,然後裂開嘴衝繡娘笑了:“嫂子,我餓了,有吃的沒?”
“有,有!”
“哥哥,你可嚇死我們了。”見曾超終於說話了,曾小妹高興地跳了起來。繡娘則抖著手從一隻碎花包袱裏掏出一隻幹窩頭。
曾安端過一碗水,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少爺,都是我不好,讓您摔了跟頭。”
說完,他又抽了自己一耳光。
“嘭”的一聲,曾安的手皮開肉綻。
繡娘急忙抓住他的手,“安伯,這不能怪你!”
雖然他們是主仆關係,但是一家人都把曾安當成親人看待。
曾安不停的自責,曾小妹背過身將衣服撕下一塊,給曾安包紮。
曾超一直看著,沒有去阻止,也沒有去安慰,甚至手裏的那大半個幹窩窩也沒有放進嘴裏去。
兩行清淚劃過他蒼白的臉頰。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繡娘和曾小妹本來還在安慰不斷自責的曾安,一見曾超落淚,立馬又慌成了一團。
“二叔,你咋啦?身體又不舒服?”繡娘擔心曾超的病,不過她更擔心那件事對曾超的影響。
曾小妹也手足無措地幫他捶肩捶背。
曾安更慌了,還想抽自己嘴巴,抬了抬手忍住了,隻是站在一邊局促不安地看著。
曾超擺了擺手,安慰三人:“沒事,沒事……”
他抬眼環視一下四周,這地方好像是個山神廟,破敗不堪,早已廢棄,雖然已是春天,但是吹進來仍然讓人感到絲絲涼意。
他想坐起起來,由於身子虛弱,加上摔跤造成的影響,根本不行。稍一用力,便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二哥,你好好躺著。”曾小妹給他拍了拍背,等他躺下後,將蓋在他身上的衣服理了理。
曾超暗歎,這身子的狀態真糟糕,趕明兒一定要給自己瞧一瞧。
想著,他就睡著了。
見他睡了,繡娘讓曾小妹在旁邊護著,自己則站了起來,走出廟門,曾安也走了出去。
“安伯,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一家人要吃飯,二弟要用藥,我準備出去找活幹,家裏就拜托你了。”
“不行,大少奶奶。”曾安頭搖得象撥浪鼓。
“我們曾家就算被抄家,也曾經是官宦人家,平時你在家裏幫我們幹幹活就算了,還是老仆出去找活幹,我答應過老爺,不會讓一家老小餓著!”
繡娘看著曾安,“有什麼不可以的,以前爹在,靠他薪俸可以養活一家,還能幫二弟抓藥。現在沒有錢了,我們可以忍一下,二弟的藥不能斷,我必須撐起這個家!”
……
繡娘帶著曾安和兩個老媽子去了紡織坊幹活,一家人的生活和曾超的藥錢總算有著落了。
隻有曾小妹在家裏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曾超。
曾小妹端了一碗稀粥來喂哥哥。
“我自己來。”曾超坐起來,他挺喜歡這個知書識禮的妹妹以及善良的嫂子和這一家人。
“還是我喂你吧。”
雖然接受了自己是曾超的事實,但是他的前世卻是三十來歲的大男人,還要妹妹喂,他很不好意思。
“你是我哥,有什麼呀?”曾小妹莞爾一笑:“我喂了你這麼多年。”
曾小妹已經十六歲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雖然是兄妹,但是曾超依然覺得臉發燒。
“你這個要死不活的哥哥不吃,那我吃呀?”一個穿著綢緞的年輕人搖著扇子帶著幾個人走進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