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至悲之淚(2 / 2)

道人不耐煩地走出房間,徑直走到園中那一排竹子旁,坐了下來。過了不知多久,他稍稍地平靜了下來。暗暗地歎了口氣,眉頭緊縮,死死地盯著那眼前的翠綠竹子。想救這小女孩,純陽之氣,至悲之淚,仙之靈根,凡塵藥草之引,這四樣缺一不可……

在道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下,那竹子變得越發地翠綠。一種於心不忍的感覺油然而生……

洛盞冀愣愣地望著道人的背影,不知所措。

夜已經深了,洛盞冀還坐在窗前,點起一根蠟燭,仔細閱讀著藥方。他的手指不斷地在其中的兩味藥材上劃動,顯示著他的焦躁不安。

這兩味藥分別叫做萬年靈芝、靈生魚腥草。這兩味藥材可是無價之寶,天地靈氣所滋養,隻可遇不可求。他經常轉遍杭州城全部藥鋪,為洛藍璃抓藥治病,所以知道本城藥鋪之中絕無這兩味藥的存貨。那樣珍惜的藥草,就連當今皇帝的寶庫裏麵都沒有幾株啊!這樣的話,明天日落之前如何湊得齊藥材?

之前經曆了無數次失敗之後,洛盞冀原本已經幾乎絕望。而現在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擅長仙家道術的道士,使得他一下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可以說,這道人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如若他也不能治好洛藍璃,洛盞冀就真的要放棄了。

他不禁十分難過,有點痛恨自己的無能了。如果他不是一個窮酸書生,該多好啊!

忽然,他又聽到了那悠揚的歌聲:“飛流直下三千尺,人生長恨水常東。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此物應是最相思,宣城太守知不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洛盞冀忽然一愣。這聲音分明是那道人傳出的,聲音之中自帶一種悲涼之意。短短的幾句歌詞之中,倒有一大半出自唐代詩仙李白之手。道人反複地唱了幾遍之後,洛盞冀心中百感交集,心情也變得格外悲涼。

忽然,道人的歌聲告於段落,一直躺在床上的洛藍璃卻醒了過來,坐起來便唱:“九歲不行煢孑立,天道無情亦落淚。人生道路阻且長,不如高臥切加餐。病重垂死驚坐起,笑問客從何處來?”

庭院中,道人心中怦然一動,猛地站了起來。

聲音異常地甜美動人,從她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出來一種無奈之意。而且那旋律之中仿佛有一種魔力,能夠牽動人的心靈,將情感深深地灌入人心。他忽然發現,前兩句是說她自己的病情,中間兩句則是自嘲未來坎坷,隻能在床上度過。最後兩句,卻是說她在病中驚醒,來詢問那道人的身份。前四句歌詞一唱,使得洛盞冀觸景生情,心中更加悲傷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隨著歌聲,道人緩緩地走了進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坐起來的洛藍璃。片刻後,他從袖中拿出了一株好似鐵疙瘩一樣硬的藥材,丟到了洛盞冀麵前的桌子上。

“那些藥材不用找了。這鐵菩提子,是我年輕時遊曆天下撿到的保命藥材,雖是凡塵藥材,但論藥效比那仙參更好。”道人淡淡地說道。

隻聽“哐”地一聲,那顆鐵菩提子落在了桌上。

道人無暇顧及,轉過身來,走到床邊,看著洛藍璃,輕聲說道:“依兒,一千多年不見了,可還認得我?”

一個念頭,似閃電般劃過洛藍璃的心頭。洛藍璃猛然間覺得,自己似乎認得這道人。然而,朦朦朧朧間,她又覺得道人十分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