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一盞盞亮起,給昏暗的公園帶來一絲絲的光亮。
夜羽呆呆地坐在公園的長登上,整個人籠罩在昏黃的燈光下。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紙,眼睛疲憊地閉著,嘴唇抿成直直的一條線。
她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有好幾個小時,其間連動也沒有動過,仿佛她就是一尊雕像。晚風颯颯地吹過,她打了個寒顫,如夢初醒般睜開眼睛,眉頭卻皺成一個川字,視線直直地落在木盒上。表情複雜無比。過了半晌,她才歎了一口氣,把手中攥了許久的紙條放回木盒,左手抱著花盆提著書包,右手抱著木盒,站了起來。
……好重!
夜羽暗暗咒了一聲,無奈地抱著一大堆東西回去。
“真是的!怎麼現在才回來?!”看門人不耐煩地開門,一邊惡毒地咒罵,滿嘴酒氣,“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了?!真不愧是那個狐狸精的女兒。大晚上也不知幹什麼去了!果然是沒爸沒媽的小雜種,真沒教養!”
夜羽沉默著,雙手微微顫抖著,凸起一條條細小的青筋。
走到木屋前,放下手上一堆的東西,掏出鑰匙要開門。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那鑰匙抖了半天才□□鎖孔。開了門,夜羽隨手把東西一扔,立馬躺在了搖椅上,連眼鏡都沒有摘下。
“……主人?”阿紫欲言又止。她看出夜羽現在很疲憊也很煩躁,不免有點擔心,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淺倉……”夜羽摘掉眼鏡,揉著眉心說道,“她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有。”阿紫體貼地幫夜羽按摩,“主人,您晚飯吃了嗎?”
“……我沒胃口。”
阿紫皺了皺眉頭,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美目掃過桌上的木盒和波斯菊,眼中閃過好奇和擔憂。
“主人,不按時用餐對身體不好。您還是吃點是什麼吧。您要吃什麼?我去做。”
“我什麼都不想吃。”夜羽闔著眼,聲音越來越輕,“阿紫……別管我,我沒事。我想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主人,別在這裏睡,回房間……”阿紫話還沒有說完,夜羽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阿紫不由搖搖頭,拿了毛毯給她蓋上。
……從某些方麵上來講,她家早熟的主人還真的隻是一個孩子。平時都是洛大人出麵動腦策劃,這還是她第一次全權負責,難免有些累了。不光是體力方麵,還有精神方麵。尤其是在知道那些慘死的人都是因為她才會死之後,她還多了一份愧疚——雖然嘴上說著完全不在意這種話。
伸手將垂到眼瞼上的劉海撥到一邊,阿紫臉上的表情絕對稱得上是慈母一個,仿佛夜羽真的是她一把鼻涕一把尿帶大的女兒。當然,一把鼻涕一把尿把夜羽帶大的分別是她早逝的父母,失蹤的兄長,和現在還在她周圍活蹦亂跳,寵她到極點卻以欺負她為樂的白毛狐狸。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那個時候的夜羽輪不到阿紫照顧。
“我回來了。”淺倉的聲音突兀地出現。阿紫想出聲阻止卻來不及,夜羽已經睜開了眼睛,墨玉般的黑眸閃著奇異的光芒。
“誒誒誒,安倍,我今天去菊丸家了哦。”向來少根筋的淺倉壓根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反而興高采烈地搬了張椅子坐到夜羽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你知不知道
,菊丸的家人都好熱情好熱情哦。菊丸媽媽的手藝很好呢,她做的烤魚好吃得不得了。菊丸也會做菜哦,還挺好吃的,跟你完全不同。還有還有……”
“淺倉,請你安靜一點!”剛剛回來就講個不停,每一句話還都往夜羽的禁區上踩,阿紫不由出聲打斷道,口吻中帶著少有的嚴厲。
向來溫聲細語的阿紫如此嚴厲,淺倉愣了一下,立馬閉口不語。
“淺倉,”夜羽發話了,豔麗的臉上瞧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你可以離開了。”
“哎?”原本就很大的貓眼再大了不少,淺倉一臉的詫異,“為什麼?”
夜羽的目光移到桌子上的木盒,淡淡地說道:“你打開那個木盒看看就知道了。”
“?”淺倉毫不掩藏情緒地在臉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狐疑地打開盒子,臉色倏地變得——可以這麼形容——千奇百怪。
“九命貓妖初見四處犯下殺孽,意味引出Artemis,並用精神術法進行暗示,屬於精神攻擊。且試圖用此手法引誘她出手,好有借口進行攻擊。當殺。”夜羽靠在椅子上,背出淺倉手中那張紙上的內容。嘴角勾起一個奇怪的弧度:“他想得還真是周到。初見那種水平的精神攻擊對我根本就沒有用,我也就沒有理會這一茬。他竟然能準確地找到並利用這一漏洞,把初見宰了做成裝飾品送給我賠罪,真是個……可怕的家夥。”
木盒裏正是一隻黑貓。確切的來說,是一隻有九條尾巴的貓的裝飾品,擺在雪白的綢緞上,顯得特別顯眼。黑貓蜷成一團,九條尾巴聽話地圍在後腿邊。微微昂起頭,血紅色的貓眼半睜半合,好像剛睡醒的樣子。總之,就是非常之栩栩如生。用夜羽的話來說,就是:把整張貓皮連同眼睛牙齒爪子全扒下來,往裏麵塞進貓形的石頭——還很體貼地在石頭和貓皮之間塞了層棉花,使整隻貓摸上去軟綿綿的——不栩栩如生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