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蠻霄的右手與左手幾乎是同時動了。這右手,如鷹爪毒鉤,反手往背後探出,未回頭,卻似長了眼睛,鋼釺般直插在偷襲的頭狼的眼眶中,一插,一扣,一帶,一隻血淋淋的眼球,抓在手中!
它偷襲的動靜已經幾乎微不可察。可是,他不是被發現的,而是被預測的。紀蠻霄早就料到,在這種圍攻下,有著不下人類軍隊智慧的魔狼合圍之術,必然不會僅僅是直接的一撲那麼簡單,真正的殺招,一定會在他全心應付前鋒狼時,給他必殺一擊!
頭狼遭重創,前鋒狼必然逃不過被一拳斷頸的命運,“嗚……”的一聲哀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他群狼立時膽怯,逡巡不前。頭狼尚在痛嘶之際,紀蠻霄抓住機會,魔功運起,一掌拍上,隻呼吸間,頓時成一具狼幹。至此時,群狼哪敢再留,四散逃竄!
紀蠻霄瞅了瞅兩具狼屍,默然自語:“果然出手愈發狠辣了……”
……
時光如梭,鬥轉星移。
年關已至。
延山城,這座靠山的邊城,熱鬧起來了,把守南山關口的兵卒也分得一年的餉銀,準備換防回家團圓。忽然,山間遠遠一道人影由遠及近。守關士兵連喊道:“什麼人?”
人影漸漸清晰,穿著獸皮,結實強壯,國字臉棱角分明,一雙虎目金光四射。“打獵的,怎麼入山還需盤查?”來人聲如洪鍾。
兵卒們常年見各色人等,自然不傻,未多細問,反而耐心答道:“最近山內猛獸多入城傷人,故設關卡,獵人嘛,自然不必盤查。”
獸皮獵人點頭,徑自入城。這人正是山中穿梭兩年的紀蠻霄!他已經從魔蕩山脈南邊的高燕國,穿山而過,到達魔蕩山脈北麵的遠楚國了!兩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經曆無數必死之局,讓他成就如今的境界。穿過高大的城牆,城中繁華的景象有點讓他不太適應。這是個商賈彙聚的貿易城市。寬闊的街道,商鋪鱗次櫛比,連街邊都擺滿了小攤小販,兜售各種小商品,玲琅滿目,不一而足。
街上或買或賣、或閑逛或遊玩的人們,神色各異,氣質不一。這一切人間景象,讓紀蠻霄覺得恍若隔世。是啊,整日與凶猛的野獸打交道,離開人世太久了。
可是,人間就有人間的討厭。“你個蠢貨,站在路中間找死啊!”一道刺耳的聲音炸響在耳邊。紀蠻霄抬頭,一坨肉球般的胖子,坐在鍍著金邊的馬車上,揚著鞭子高聲喝罵著。紀蠻霄沒說話,搖著頭走到一邊,讓他過去了。
有時候,你不會因為蒼蠅在耳邊嗡嗡了一下,就怒氣衝天的追殺它,紀蠻霄現在要找一家飯館,好好飽餐一頓。這個念頭,讓他興奮不已,兩年沒吃過菜肴了。順著人流,自然找得到最好的館子。
“天香樓”三個燙金大字在日光下閃閃生輝。
夥計到沒有因為他身上的獸皮而怠慢,有經驗的生意人從臉上能看出低調和潦倒的區別。“客官,這位子靠街邊,能吃好菜喝好酒看熱鬧,端的好啊!”小二很熱情的招呼他坐下。
紀蠻霄摸出一塊散碎銀子,扔給小二。店小二立刻眉開眼笑的謝道:“謝老爺,老爺稍等,酒菜馬上就來!”若說這銀子,從幾個幹屍師兄弟身上摸出來後,兩年多倒是一分也不曾需要花得。有錢效率高!很快,酒菜上齊。紀蠻霄自斟自飲,自吃自菜,口味倒是不錯,葷素搭配,鹹淡適中,很久沒這麼高興過了,他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高興的時候,就有人找你的不自在。“媽的,怎麼就又滿了?”還是那個聲音在耳邊炸響,不回頭,光看那遮天蔽日一大片的陰影,就知道是那個肥豬又來了。
“錢老板!為什麼我一來就沒有位子了?你消遣我是吧?”這廝說話真個蠻不講理。
老板陪笑著:“朱少爺,冤枉老朽了啊,您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敢消遣您啊!”
“哦,那好啊!”朱少爺亂顫著滿身肥膘,“你給我挪一桌出來,我就信你!”
“啊?”錢老板苦笑,“這,這不好吧,大家都吃著呢……”
“怎就不好?娘的,他們吃飯有我吃飯重要麼?”朱少爺一把將錢老板掀到一邊。
眾人聽得怎生不爽,可是也忍了。這世道,如果不懂忍,怕也活不到今天來這裏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