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北疆。
幽燕之地,自古苦寒,千裏荒漠,萬千丘壑,少人家燈火。
胡天八月即飛雪,北風卷地白草折,又是一年八月末。
呼~~呼~~
灰蒙蒙的天,不見朝日夕月,厚重的直欲撐破整片天地,和刀子一般銳利的冽風呼呼刮著,卷著無數細小冰屑雪顆,在空中打著一個個的旋,像夜梟似的盡情呼嚎叫囂著,怒卷、紛揚、廝打……最終鋪灑出一片白茫茫廣闊無邊!
灰蒙蒙白茫茫天地之間,一點黑是那樣的醒目。
一塊寒霜遍打的高起臥牛石上。
破舊的灰色麻袍不染一絲塵埃,狂亂的有些卷曲的長發隨意披散腦後,方正的麵龐飽經風霜蓄著短須,麵色紅潤有光澤仿若嬰孩兒,似存在了莽荒久遠,一男子盤膝閉目。
紛揚的漫天雪屑在灑落這人身前一尺處時便憑空化為了烏有,此人呼吸之間,兩道白氣如龍滾滾鼻孔噴出,似與整片天地相和!
不知過了不久,臥牛石上也鋪上了一層細細雪屑之時,隻聽——
“好!好!好!”
三聲仰天大笑,有著不掩喜悅,灰袍大漢長身而起,雙目睜而如神電綻,雙手伸向漫天風雨,聲音清朗而雄渾:“風、霜、雨、雪、鳥、獸、魚、蟲,天地之間,一草一木,自有大真意、大呼吸,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心!”
“苦修兩載,老子終於得悟大自然心,天心訣小成,師弟吹雪,咱們再見不遠了!”
這正是赴北疆的蕭塵,風霜改變了他的麵,卻堅定了他的心,感慨著兩年風霜,踏漫天風雪,蕭塵大步向前。
天心訣天心大成之時,便是他蕭塵歸來碾壓一切之日!
……
兩個不高的山,一個不深的山坳,十五六戶人家,便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大王莊。
清晨,雪停了,太陽露著紅撲撲的笑臉,被雪覆蓋的村子,卻依舊冷得厲害。
下雪的冬日,出不得門戶,家裏沒有燒的,那些單門獨戶縮衣縮食苦挨漫長寒冬的小虎人家更是顯得恓惶。
二愣子!
一個十六七的精瘦少年,父母早亡,全靠鄰裏接濟才長大到今天,昨夜,當他把最後一碗能映照得出人影的米粥一點點喝掉,這也正式預示著,他家也斷糧了!
五更天,二愣子早早跳起了炕,套上死鬼老爹留下的老棉襖,提上柴刀,便進了山裏,打柴!
落了雪的山,狼最是多,半夜裏,一群一群的嗥叫個不停,餓綠了的眼睛,陰森森,綠油油,兩隻、四隻、六隻……一閃一閃,聚在一處,最是他娘的滲人!
尋不著吃食的狼們在餓極了的時候,就會把目光打到村子裏,趁夜把農戶們辛辛苦苦喂養的豬羊咬死或叼走,所以,家家戶戶的豬圈、羊圈圍牆都比賽似的修得高高的,可,這也避免不了那該死的餓狼們的進犯!
去年倒是消停了些時候,誰叫那個白毛狼王把主意打到了老祝叔家,就在老祝叔家院外豬圈,七十六的老祝叔弓著身,一巴掌就把那近丈長的白毛狼王腦袋拍塌了,像拍大寒瓜似的,啪嘰就碎了一地腦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