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暖風吹得萬物複蘇,院子裏的梅樹早已沒了暗香浮動的梅花,枯了一個冬季的樹木終於羞怯怯的露出了點點綠芽,將神都洛陽裝扮的格外清新,就連空氣中都有了綠的味道。
春天能幹什麼?少年們自然是換上新衣,隨著人群去城外翠薇山,看看有沒有機會邂逅一位自己求之不得的少女;懷春少女自然就想著能否在洛水旁見到去年那個春衫薄的少年;而那些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嬸,則是時刻提防著那些浪蕩子浪蕩女有沒有來勾搭自己剛長成的少爺小姐......
......
西街上慢慢的跑過一輛馬車,直往宮城而去,車上的一老一小而兩個人,老的峨冠寬服,麵目古拙;小的那個男孩眉目如畫,極為清俊,漂亮的比女孩兒還漂亮。
天氣這麼好,居然不能出去遊玩踏青,至不濟就算在院子裏逗逗舅爺假的丫環也是好的,昨晚沒講完的鬼故事,已經嚇得那些丫環們脹鼓鼓的胸懷明顯起伏了,一個個都對甥孫少爺大發嬌嗔,然後又心滿意足的躲在被窩內害怕發抖......本來今天想繼續講下去的。現在居然要自己陪著老師進宮謝恩。
“真是莫名其妙啊。”趙甜甜暗自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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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扯淡的一件事,趙甜甜居然封爵等了,雖然隻是雲騎尉,但畢竟是有了爵位,這意味著一個四歲小孩兒已經有了自己的俸祿,基本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
趙天曾身為定國公,爵位乃是二等公,不能世襲,可以次第減等襲爵,待趙甜甜大了以後自然會封爵的,身為長子可以承襲國公府,減等後便是一等侯。就算趙甜甜接掌不了國公府,至不濟也能封個子爵男爵什麼的。
照理說趙甜甜一生下來就應該去內務府掛牌求賜,但趙天曾從未請求內務府賜爵。一來是因為自己雖然是山陽書院門下,但畢竟是以武功上位賜爵,自己心裏就已經覺得低人一等,這等事應該盡量低調;二來心傷原配妻子之死,自然遷怒於孩子。雖然老太太曾提過這個事,但趙天曾還是壓了下來。
蕭若塵生平為人最是護短,待收得趙甜甜入門後得知此事,大為不忿。隻是自己本身雖然是一代大儒,但從骨子裏對這些東西根本不放在心下,以前皇家的賜爵封官等等一概都不受,現在想對趙天曾開這個口卻是有點難了,何況前幾天自己還手持棍棒將趙天曾打出了門。
此時的老蕭竟然有些發恨了。
好在自己門下還有一幹得力弟子,老蕭隻是稍稍透了點口風,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趕緊去稟告皇上。當今皇上大喜,心想老師終身未娶,也沒聽說有什麼親近子弟,之前封賞的爵位又原封不動的退回不受,現在老夫子已年紀高大,雖說不上身後淒涼,然而作為弟子實在是有點不安。
現在好了,看樣子老師對這小孩兒著實是歡喜得緊,為了他連山門都不顧了居然肯屈身在杜立府中,說不得該從孩子身上下手;何況這孩子又是定國公的長子,定國公是朝之重臣,軍中聲望無人能及,對皇上又忠心耿耿。實在是太好了。
“不能封太重了,否則國公府的麵子不好看,就等以後再慢慢加封吧。”皇上微微笑著。
大筆一揮,一個雲騎尉就這樣輕飄飄的落在了趙甜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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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塵抱著趙甜甜,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笑問道:“想什麼呢孩子?”
自那夜被杜立強拉下山,原本蕭若塵滿心不高興的,這杜立可是瘋了,想自己一大把年紀,門下弟子無不出類拔萃,而且又早已放話收山關門了,這杜老鬼居然還想自己再收一個弟子!而且這孩子隻有四歲!就算是天縱奇才又如何?杜立瘋了,絕對是瘋了!
但自己當年虧欠了杜立一個天大的人情,實在是推卻不得,因此不情不願的去了杜府,原本想隨便找個借口推了這事。因此進門後就把孩子叫了出來。
好漂亮的孩子,但漂亮又如何?自己隻是隨口問讀過什麼書?這孩子居然說讀了不少,也有些心得!
好大的口氣!高門大戶的孩子誰沒背過《三字經》《千家文》,這不算奇事,但這孩子居然敢說將自己所著之書全讀過了。他才四歲啊,就算他從娘胎裏識字也不可能吧!
試著出了幾個題考究了一下,這孩子居然對答如流!這下蕭若塵坐不住了。
“那就作首詩吧,言誌的詩”蕭若塵想看看這孩子心胸究竟如何。
趙甜甜想了一下,微笑道:“請夫子謝罪,孩兒年紀幼小,說不上什麼誌向,敢以父親大人一生功業誌向為詩,請問可否?”
這孩子懂進退啊,還知孝道,聽說趙天曾這小兔崽子家務事搞得不好,府中姨娘極為厲害,這孩子在府裏不受待見,也算難為他了。蕭若塵心裏軟了軟,溫言道:“可以。”心下卻想:“四歲孩兒,能做得什麼詩?這孩兒怪可憐見的,不管如何也不能冷了這孩子的心,還是抽空指點一下吧,但入山門卻是萬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