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公孫噲舉手,依樣伸出兩個指頭。
蘇秦候一會兒:“其次是澠池,同意者舉指。”
樓緩、公子章緩緩將手舉起。
蘇秦再道:“再次是孟津,同意者舉指。”
公子卬、田文、公子如盡皆舉指。蘇秦略作思忖,伸出二指。公孫噲見蘇秦舉手,亦改過來。公子章一見,也忙舉手。唯有樓緩遲疑半晌,方將兩個指頭緩緩伸出。
“既然諸位盡皆同意,”蘇秦收回手指,“會同地點就定於孟津,吉期為秋分日,卯時起禮,午時執牛耳。其他相關事宜,均以今日議定的為準,請諸位特使各自回奏君上,求同存異,共成合縱大業!”
“敬受命!”
眾人走後,樓緩湊到蘇秦跟前:“蘇子,您……真的認同孟津?”
蘇秦眉頭皺起,久久沒有說話。
樓緩小聲嘟噥:“您是特使,隨便說個地點,有誰能說二話?”
“唉,”蘇秦長歎一聲,“如果天下諸事在下都能定下,我等又何必四處奔波、合縱會同?既然是列國會同合縱,在下又怎能隨便說個地點?”
樓緩急道:“方才,您若不舉手指,他們也湊不夠四人。”
“縱親六國,齊、楚、魏三家最具實力。三家俱薦孟津,在下若是不舉手,你說定在何處?會盟地址定不下來,如何會同?我們總不能將精力一直耗在這樁事上吧。”
“會同地址再放孟津,又不能去邀周天子,叫天下如何看待?再說,魏得惠子、龐子,勢力複強,六國皆去孟津,魏王會不會——”樓緩打住話頭。
“你說的是,在下憂心的正是此事。但事已至此,即使會同地點不在孟津,該發生的照舊發生。”
樓緩默然。
公子如回到府中,沉思良久,起身徑投太子府,將這日議定的合縱諸事細細稟過。
送走公子如,太子槐吩咐靳尚召請左司馬屈武、右司馬景翠及屈丐、屈平等七八個得力近臣謀議。眾人也都知道了合縱成功的事,群情振奮。屈武長子、一直鎮守襄陽的裨將軍屈丐按捺不住,率先說道:“殿下,天賜良機,末將請命伐秦,光複我商於失地!”
“屈將軍所言極是!”太子槐也是情緒高昂,“商於之恥一日不雪,本宮之心一日不寧!今機緣已至,本宮召請諸位,隻為商定一個萬全之策。”目光逐一掃過眾人,“諸位皆是本宮膀臂,也都熟知秦人,有何良策,這就說出來。”
幾個年輕人七嘴八舌,各自說出伐秦方略,漸漸形成合議,就是趁列國合縱、秦人無力南顧之時,兵分三路,一路出宛城,由涅陽西進;一路出穰,由湍水河穀北上;一路出均陵,沿丹水河穀北上,鉗擊淅、於,而後三路大軍由東而西,直搗於中,奪取武關,進而掃平整個穀地。
幾個年輕人熱情洋溢地獻計獻策,唯有左司馬屈武閉目端坐,自始至終未出一言。
太子槐憋不住了,目光轉向他:“老將軍,您與秦人對陣多年,熟知商於,想必已有破敵良策,可否賜教本宮?”
“回稟殿下,”屈武應道,“商於穀地形勢險惡,關隘眾多,原本易守難攻。自商鞅始,已曆四任郡守,無不謹小慎微,尤其是現任郡守孟邵,智勇兼具,是秦公親選將才,膝下四子皆飽讀兵書,精通武藝,各有萬夫之勇。孟邵上任六年,借地勢築關設壘,層層布防,並將穀地之民施以秦法,勸農耕織,教民死戰,是我勁敵。微臣以為,收複失地,萬不可倉促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