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02章 內憂外患(1 / 3)

外麵一片混亂,人馬齊奔,蹄聲驚天動地。

左鳳堂滿頭大汗,交待了秦倦吩咐的事,他便四下找人,把一間間房子裏什麼耳聾的掃地老婦,什麼嬌滴滴的繡花小姑娘,什麼被丟在房裏的孩子,一一趕出來,拖著他們往大殿走。此時已有不少赤衣大漢衝了進來,見人便搶上去動手。左鳳堂一個人護著十多個老弱婦孺,匆匆趕往大殿,而一些會武的樓中侍仆便替他開路。一時間刀光劍影,哀號滿天,左鳳堂也搞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麼局麵,放眼看去,處處有人在動手,處處血肉橫飛,拳腳交加,勁風四射。

他護著人往前趕,冷不防一刀劈來,幾乎劈中他鼻梁,左鳳堂大怒,夾手奪刀,一腳把來人踢了出去,而此時後頭一名小姑娘尖叫一聲,已落在後麵。左鳳堂倏然倒躍,提起那小姑娘,右手刀起,一聲慘叫,把衝過來的一名赤衣大漢肩上劃開一道血痕。他目光一掠那赤衣人,喝道:“紅衣鬼窟?跳梁小醜也敢到千凰樓動手!”

“千凰樓好大名氣,不過爾爾,除了閣下,我還未見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有人在他身後陰惻側地道。話音未畢,一條長鞭唰地掃了過來,勁風如哨,直掃左鳳堂雙腿,左鳳堂一個旋身,縱起回避,心頭微凜,來人並非等閑之輩,隻怕不是三招兩式解決得了的,他分身乏術,隻怕形勢不妙。

來人對他倒彈回旋的身法喝一聲彩,啪地一聲,鞭揚成線,點向左鳳堂前胸紫宮穴,鞭還未至,一股勁風已令左風堂呼吸不暢。

左風堂不欲纏鬥,右掌一壓,一記劈空掌把來人阻在後麵,提起一個七旬老婦,趕著眾人往前跑。

他已忙得焦頭爛額,雖然武功甚高並無性命之險,但也絕無閑暇再去想其它事。

************************肖飛在外主持大局,遷入大殿的人越來越多,他暗自估計,約莫有一千之眾,低聲問葛金戈:“可有糧水?”

葛金戈點頭:“有,公子已經吩咐過了,樓中存糧存水多已遷入六院,連床被衣裳大都搬了過來。”

肖飛微微一怔,他不知秦倦何時下的令,但此令極端重要卻是毋庸置疑,可見秦倦心思細密。“你家公子呢?”他受令而去,也有兩個時辰了,大殿中尤未見秦倦的身影。

葛金戈仍未知樓內暗潮洶湧,聞言不悅道:“難道公子不是你家的?說話不知分寸。公子大約與左護法一道,可能快來了吧。”

肖飛不與他計較,葛金戈為人耿直,不擅勾心鬥角,因而肖飛並不把他放在眼中,默然不語。

葛金戈隻當他一時失言,正在懊惱,倒也未放在心上。

此時殿門被人一腳踹開,左鳳堂左右各挾一人,身後又緊隨十來人,破門而入。他滿身塵屑,直喘大氣,好歹護著的人都沒事,隻是累得他像老狗一樣。他還未喘過氣來,目光一掃,先脫口而出:“公子呢?”

肖飛眉梢陡揚:“他沒和你一路?”

左鳳堂破口大罵:“該死的,他趕了我出來救人,他自己呢?他到哪裏去了?”他在一霎之間,殿前殿後如風似火地轉了一圈,隻轉得殿中燭影亂搖,卻沒看到人。

肖飛臉色陰沉,喃喃地道:“他隻怕還在五鳳閣裏。”他未料到秦倦重病之身可能走不出五鳳閣,這下糟了。

“什麼?”左鳳堂張大嘴巴,“可是五風閣已經——”

肖飛縱身而起,躍到大殿屋脊之上向五風閣遠眺,隻見濃煙衝天而起,五風閣已經起火,而且看樣子起火一段時間了。他臉色鄭重,自殿上躍下:“我過去看看。”

左鳳堂搶道:“我去!”

“你留下,殿中眾人還要你守護;你留下調息,恢複體力,我未回來不許輕舉妄動!”肖飛說走便走,一句話說完,人已去得遠了。

左鳳堂瞠目結舌,肖飛不是很想秦倦死麼?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竟顯得比他這個護衛還急?敲敲自己的頭,他迷惑不解。

藤萍——>鎖琴卷——>大局為重藤萍大局為重煙——好濃的煙——好嗆——秦倦側臥於床,被煙嗆得醒了過來,趴在床上不住咳嗽,他踉蹌下了床,打開了窗,窗外火舌串動,熱得炙人。

“呃——”秦倦一手以手背捂鼻,一手支在窗前幾上,鎖心丸遺禍發作,他開始嘔血,身子不住顫抖。

秦倦以白帕掩口,心中淡淡苦笑,這一回,不知是火燒而死?還是嘔血而死?他自知受鎖心丸之害十年,命在旦夕,因而此刻竟也不如何驚恐,嘴邊猶自帶笑。

正當他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人影自門口闖了進來,衣發著火,著地一滾,撲滅火星,站了起來。

秦倦連聲急咳,屋內煙氣太濃,他已經承受不住,但還是帶著笑:“肖殿主?”

肖飛默不作聲,駢指點了他胸口四處穴道,把一顆紅色的藥物塞入秦倦口中。

秦倦隻覺心頭一熱,止住了反胃欲嘔的感覺,抬起頭來:“這是——”

“解藥。”肖飛不欲多談,一把把秦倦背在背上,“閉上眼睛。”

秦倦依言閉目。

肖飛以一床輕被蓋住兩人頭臉,一提真氣,又自火中竄了出去。他動作極快,一出閣即揭去著火的輕被,兩人皆安然無恙。

“你中毒太深,區區一顆解藥救不了你的命。”肖飛背著他往大殿趕去,一邊淡淡地道,“你的元氣也傷得太厲害,若無人渡真氣給你,再加上針藥齊施,你撐不過明日此時。”

秦倦低聲道:“我還不能死。”

肖飛冷笑:“你自然還不能死,現在你若死了,左鳳堂第一個穩不住,更莫說什麼藍衫十三殺,什麼葛金戈之流,哪裏還有心思抗敵?若可以讓你死,我何必救你!”他嘴裏說話,腳下不停。

秦倦漸漸合上眼睛,他著實太累。

肖飛背著他,也知道他是半昏半睡了過去。秦倦實在單薄得可憐,肖飛在心中搖頭,叔叔的鎖心丸果然害人不淺。愧疚之心一晃而過,他刻意忽略,造成秦倦此時奄奄一息的禍首,其實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