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蘭葉又設法單獨去見了一次九王爺。除此之外,我和蘭葉一直深居簡出,隻怕伯陽王的人有機可乘。
沒過兩天,九王爺立刻上奏朝廷,說是雲南邊境處有西趙餘孽招兵買馬,長久下去,必為朝廷隱患。至於觀音像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否對皇上說起過,可能暫時還是個秘密。
很快,朝中傳來消息,皇上很是嘉許九王爺憂國憂民的情懷,因此授命其為撫遠大將軍,三日後出兵雲南鳳儀山,剿滅西趙餘孽。
我本想畫好母親和善兒的畫像交給九王爺,可惜離開西趙已經年深日久,當年又實在太過幼小,頭腦中所剩餘的對母親和善兒麵容的記憶,已經不足以成畫。隻好將他們二人的名字仔仔細細地寫在紙上,托蘭葉交給九王爺。左思右想,又總是莫名地擔心。最後還是蘭葉說由他與九王爺同去雲南一趟,我才終於放心。九王爺向皇上請求帶謀士蘭葉前去,皇上自然滿口答應,還說此行之後,要為蘭葉封官加爵。蘭葉看得如同清風liu雲一般,絕不放在心上。
大軍出城的那一日,皇上親自送到城門外。
綿綿延延的將士,幾乎將出京城的道路都堵塞掉了。我望著他們,心想,謝丞相多年蝸居鳳儀山,就算結交了不少人,但終究比不上九王爺兵強馬壯。隻要母親和善兒不要在亂軍中受傷,就能夠被蘭葉和九王爺找到。
九王爺和蘭葉對我說,再過兩三個月,等到初春,他們就會帶著我母親和善兒返回淮安。我認認真真地將這句話記在心上,隻盼望他們早日歸來。
蘭葉臨走前囑咐我一個人在京城,凡事要三思而行。他特別提到了何公子,說看起來他並不是表麵上那麼浮滑的人。如若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不要太過矜持,完全可以求助何府。我微笑著點頭,說無論如何我也會在京城安安全全地等著他們歸來。
時光如梭,一晃眼間,就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九王爺的軍馬早已到了雲南,捷報如同雪片一般地飛來。不過還暫時沒有送給我的信。我知道他們還沒有找到母親和弟弟,不免有些擔憂,但是看了那些捷報,總算是一種安慰。
在這期間內,拓跋雄已經帶著他的女兒拓跋雁回到了漠北。皇上沒有再提拓跋雄進獻女兒入宮的話,一場戰禍,終於暫時平息了。
我很久沒有見過何公子,還有二哥——整日籠閉在驛站中,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躁不安地等著蘭葉的書信。我獨自一人住著,不太方便聯係二哥,也不敢聯係,但是怕他發現我的變化,隻好想方設法讓人送過一次信。信裏措辭隱諱,他也回了一封簡短的信給我,還趁半夜偷偷來看過我一次,然後就沒有再見過。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想起來這個似乎對我極好的兄長,卻又總是讓我有些懷疑有些怕懼。
我就在這樣的沉寂中,等待著狂喜或者極深的悲傷。
午後,蘭葉的信終於來了。
盡管已經經過了無數次失望,我還是手腳發抖地展開信紙。已經是快過年了,空氣中傳來燭火和烤牲畜的香味,我卻無心欣賞。
站在床邊,閉上眼睛,定了定神,才開始看信。
沒有想到,頭一句話竟然就是“令堂與令弟已經平安……”
那種時候,忽然襲來的喜悅竟然讓人忍不住想要跳起來,或者高聲地叫嚷一番。
母親和善兒,終於要到我的身邊來了。
蘭葉在信中講了他們半夜突襲時,在深牢中找到他們的經曆。他還將二人的畫像附在信中,所有的記憶,都在我看到畫像的那一刻鮮活起來。當年在西趙宮廷中母子三人相依為命的孤苦生活、受人欺淩的屈辱記憶,全部都回來了。母親清瘦的,也老了許多;善兒的神情看起來依然非常怯懦,但是眉眼已經完全是個大人的樣子了,總還是脫不了小時候的形貌,我一下子就能夠回憶起多少年前,這張臉每日在我麵前纏著我帶他去花園玩的往事。
時光如流水,我怔怔地坐在床上,流著淚,內心喜悅得無以言表。
還有兩個月,他們就要歸來了啊。
接連幾天,我連走路都異常輕盈。這幾日沒有接到蘭葉和九王爺的書信,我也不以為意,心想他們戰事順利,又已經接到了我的母親和弟弟,必定就不急於給我通信了。
誰知道又過了一段時間,宮中漸漸傳出消息:九王爺大軍已經圍困住謝丞相等人,準備將西趙的人全部逮捕,卻忽然消息全無。已經令雲南官員到鳳儀山上去督戰,然而整個山上已經杳無人煙,落滿了旌旗和戰鼓,還有一些士兵的屍體,不過大都是西趙那邊的,換句話說,九王爺的大軍死傷並不嚴重,卻已經和西趙的謝丞相等人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必須去一次雲南。
但是按照我現在的身份,這無異於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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