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從西邊傳來,我們轉頭朝那邊看過去,隻見皇叔威風凜凜地朝我們走過來。
一看見他,我就開始緊張。
我有這樣的習慣,總是會將自己的擔心放大無數倍,順利的時候無數次地揪心,不順利的時候更加不安,這樣的心情已經養成了習慣,根本無法控製。
手心中開始冒出冷汗,指尖發涼。
皇兄一直拉住我的手,這時候可能有所察覺,便轉過頭來,朝我看了一眼。
我軟弱無力地回了他一個微笑。
“將她交過來,清河。”皇叔很有耐心地問。
皇兄沒有理他,隻是問了我一個令我難忘的問題:
“青枝,你在給我下毒的那天,也是這樣不安麼?”
這個問題問得那麼輕,那麼突然,我幾乎沒有想,就直接說道:“不是。”
“不是?!”他略有失望,輕聲問。
眼淚慢慢流下來,我低聲說:“不隻那天,之後很久……”
我說不下去了。
畢竟我是下毒害你的人,畢竟終我一生我都將難以麵對你,我怎麼能夠對著你的麵來說我當時的痛苦。因為我知道,那一切,都是我自己作孽。
皇兄沒有逼問我,隻是點了點頭。
他不再看我,轉頭去看著皇叔,說:“皇叔,這個江山,原本就應該是你的。齊家做得起這個皇上的人就隻有你。你雄才偉略,我玩物喪誌;你運籌帷幄,而我隻知道在宮中醉生夢死,這皇上,我不做也罷。”
聽到這番話,周圍的人無不群情聳動。
皇叔的吃驚並不亞於周圍的人。
皇兄神色平靜,將自己頭上的皇冠摘下來,輕輕地朝旁邊一擲。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趕緊將皇冠接住。
“隻要你放我們走,這皇位從此以後就屬於你。”皇兄毫不在乎地說。
眼前的情形已經是我所不能控製的,我看著他們,終於有些明白,皇兄永遠都是我的兄長,永遠。
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願意為了我的心願舍掉自己的得失,這樣的感覺,是如此安全,仿佛我此生都不會再知道憂患是什麼。
可是,九王爺很難被放出來。
我敏感地覺察到,隻要皇叔來了,這件事情就變得難以收拾。
皇兄是個風花雪月,詩情畫意的人,他不會考慮得這樣周全。
我看著皇叔,咬咬牙,心想隻要自己和皇兄兩個人安全出去,我就可以用自己這裏的兵符調動這京城附近的守軍,將宮內已經變天的情況告訴他們,讓他們火速進京來營救九王爺。
我這樣想完,便對皇叔說:“皇叔,我隻想出宮去生活,我們兄妹倆並不是那種喜歡權勢的人,你放我們走,對你自己或是對我們,都是件好事。”
皇叔看著我,隻說了一句話:“你很好。”
他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皇兄拉起我的手來,朝宮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