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栗妃還是將陽信抱走了,那小小的身子耷拉在紫兒的肩頭,顯得毫無生氣,讓劉榮忍不住地自責,可,他還是無能為力……
身下的床鋪是軟的,屋子也是溫暖的,耳畔那哭哭笑笑的鬼聲已經離她遠去了,陽信的心中多了一絲安定,隻是又難過的要命……為什麼……太子哥哥不說實話呢?
是,所有人都以為陽信聽不到,其實,她比誰都清楚,每個人的話都是那麼的清清楚楚,印在了她的心裏……栗妃的謊言,太子的謊言……父皇失望的話,所有這一切交織成一張網,將她牢牢地困在了裏麵……掙不開,出不來……
她好想母親啊……想母親柔柔的,香香的懷抱,想母親的歌謠……
“公主?陽信公主?您該喝藥了……”耳畔那不厭其煩的聲音吵得她很煩,胡亂揮動著小手想要將那個聲音趕走,卻不料被握進了一個柔軟的大手中,纖細的手指仔細地按著她的虎口穴,有些疼……卻讓她的身子漸漸地舒暢起來……
微微睜開眼,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愣了一下:“你是誰呀?”
昏睡了兩三天的陽信此刻皺著眉,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居然如此沙啞,好難聽……
宮女看著她皺緊的小臉不由得一笑,這可真是個開心果,怪不得皇上喜歡得緊,可惜了……王美人怕是在沒有翻身之日了……
“公主,來,喝些茶水,潤潤嗓子就好了。”
陽信乖巧地低頭喝了口茶,感覺那有些發澀的茶水滑過咽喉,果然將那幹幹的喉嚨滋潤了一下,舒了口氣,陽信隻覺得自己渾身如散了架一般,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想母親……”生病的孩子最想娘,剛喝了茶,陽信就紅了眼,自小到大,她甚少生病,但,每次生病,母親都會將她摟進懷中給她唱歌,喝了藥也有蜜棗吃的……如今……掃了一眼那案桌上擱著的黑黢黢的藥汁,陽信竟是嚇得哭了起來……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小宮女已是不知所措,竟是不知道陽信到底要幹嘛……隻能急的團團轉。
“母親……我要母親……”四歲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那剛剛茶水潤了的喉嚨此刻再次沙啞無比。
看著陽信哭的如此可憐,小宮女也很是不忍心……但……
顧不得太多,小宮女上前扳住陽信的肩頭,急切的道:“公主,你可不能再哭了,難道,你想要栗妃娘娘再把你關進暴室嗎?”
“暴室”這兩個字止住了陽信的哭聲,抽抽小鼻子,陽信兜著小嘴,再不敢發出聲音,隻是大淚珠子缺霹靂啪啦掉的更凶了……
那個屋子好嚇人,她不要再進去了……可她好想母親……
“吱呀。”
側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著宮裝的婦人走了進來,身後的兩個太監冷冷的神色,看著進門的婦人唯唯諾諾地模樣不屑極了,喝道:“趕緊進去,公主吵鬧的厲害,要是讓栗妃娘娘再聽到,咱們就都別活了!”
“是是是……”婦人戰戰兢兢的進了屋,直到身後的門被關上了,這才抬起頭,看到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小人兒,心裏酸的厲害……
“公主……”婦人隻來得及喊了這兩個字,雙眼一紅,也哽咽了起來,顧不得行禮或者其他,大步朝床上的陽信撲了過去。
“奶娘……”陽信顫巍巍地蹦出兩個字,看著哭了的婦人剛剛才忍住的哭泣聲此刻又逸了出來,甚至因為壓抑而幾乎喘不過起來。
“我可憐的孩子……”在永寧殿裏,王娡並不注重那些虛禮,因她本就出身百姓,本是要自己帶孩子的,隻是漢景帝不許,才找了奶娘,奶娘對陽信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般,什麼都很上心,這也讓王娡放下了心,如今,王娡被貶,陽信又被帶進了椒房殿,奶娘心頭著急,後來又聽說陽信感了風寒,心中更是火急火燎,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不知道要怎麼辦,她一個小小的奶娘,說得好聽那是皇子皇女們的乳娘,不好聽的還不就是個奴婢?況且背後的主子失勢,這皇宮裏,誰還看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