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男人的一生是掙紮的一生(1 / 1)

最近活在一種苦悶的情緒裏,這苦悶可能由來已久,不過這些天才突然變得清晰起來而已。煩躁和不安像一對結伴而來的賊,它們早早地被我趕走過,可不知什麼時候,又偷偷地潛了回來,那麼固執地停留在我心裏。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當我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未來的路將怎麼走過的時候,我完全不能接受,卻又無能為力。我一直追求的安全感,基本上得到了,可這時反而卻欣賞起以前的種種不確定。不確定意味著可能,同時也意味著冒險,而現在我隻剩下對冒險的想象,而沒有了去冒險的勇氣。

我變得不認識我了,這還是以前那個被理想和野心充斥著、經常激動得夜不能寐的人嗎?還是那個有著無窮精力、無知卻也無畏的人嗎?是不是所有三十多歲處在一個不上不下不尷不尬境地的男人都是這樣:要麼認命,要麼放棄已有的一切重新開始。男人的一生是掙紮的一生,折騰仿佛應該是所有男人擺脫不了的宿命,而我卻開始打算做一個叛逃者:我投降。

因為我愛上了這庸俗的生活。愛上了無論多晚也要用鑰匙轉動打開那扇熟悉無比的房門,愛上了午後陽台上沐浴著陽光的小沙發,愛上了每天出門將大大小小的垃圾袋扔到樓下的黑色垃圾桶裏,愛上了天黑之後的晚餐和電視裏無聊的節目,愛上了把手伸進櫥櫃裏每次摸出三雙筷子一根也不會有誤差,愛上了準時熄滅的客廳燈和準時響起的起床鬧鈴,愛上了規律的生活。如作家陳染所說,開始了提前到來的晚年生活……

我知道愛上的會讓自己得到些什麼,失去些什麼,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很多人在與自己抗爭的過程中轟然倒下,最終兩手空空。由此我覺得自己所謂的選擇是出於一種恐懼,一種自私的心理需要,所以,也沒有必要認為是自己的犧牲成就了某種完美,這庸俗的生活給予一個人的保護,遠比你對這生活做出的貢獻要大得多。

理解是理解了,隻是矛盾的交叉點一時卻讓人難以接受,這世界上難道就沒有完全不互相悖離的東西嗎,撿了芝麻會丟掉西瓜,得到西瓜不免又要漏掉芝麻。有句俗話說“好事不能讓你一個人占全了”。我不懂得如何消解這種苦悶,這裏麵的千枝百葉每個人麵臨的都不盡相同,所以我並不打算等誰來幫我開導,人生是一條彎路,過了彎前麵自然會豁然開朗,再有彎呢?再有彎就再耐心地等待它過去,這一生總有盡頭,如王朔在《致女兒書》裏所寫,“反正咱們也不會永遠活著,早晚有一天,很快,我們就會永不相見。”

如果說來,愛上這庸俗的生活,等於是珍惜在這世間的日子,珍惜在身邊的人。一位朋友說得好,唯有這些庸俗的東西才是真實的,名聲和財富,權力與美色,什麼不都是過眼雲煙?人有太多的痛苦,來自於自我感覺良好,把自己放低了,會發現,以往向下看不到的東西可以看清楚了,向上看不見的東西也就不想去看了。很多人一輩子追求內心的安寧而不得,不就是因為自己站得太低而望得太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