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邪惡不侵,百病不生;騰雲駕霧,水火不懼;不入輪回,長生不死。
敢問世間安有仙?對於常人來說,還是太過遙遠,生存才是眼前實際的問題。修仙問道,修的是虛無飄渺……
這是一個從黃昏走向黑暗的時代。
大秦帝國編年曆3057年六月的一天,日暮時分。
一縷縷的炊煙,嫋嫋氳氤。仲夏的夕陽在飛煙朦朦的深處搖搖欲墜,把最後一抹光彩撒向這破敗而又略顯繁華的鄉村小鎮,橘紅色裏還夾帶了些金黃,煞是好看。
仲夏,總是晝長夜短。暮色開始從遠方逐漸彌漫天空,夜幕又要降臨小鎮了。路上的行人加快腳步急走著,亂世塵煙彌散肆濺。路邊一排排的館鋪也差不多都關門打烊了。這裏還一家瓦木混搭的客棧門麵半敞著,夥計們做完了一天的買賣正打著烊。
客棧裏,張浦微微的抬起眼睛望向餐桌,一堆堆的殘羹冷炙。他忽的停下了手中的抹布,愣愣地發起神來。
張浦算得上是這家福記客棧的老人了,自戰閣發布殤始啟示錄以來,這個國家就開始戰亂不斷,先是宮門蕭牆禍亂,後是重鎮藩王割據。張浦一村子連路逃難顛簸到這裏,可是算了下活著的人,五個指頭都是用不上的。沒有什麼值得悲壯的場景,有的隻是死忙。時局動蕩不已,一晃就是數十年,張浦便在這客棧做了幾十年的老夥計。想想當初那風華正茂的小夥,如今也已是個年過花甲的糟老頭子了。感歎命運,造物弄人?其實對於張浦這些人來說,能活著就已經算足夠的幸運。
時運不濟,命運多舛。這麼多年過去了,張浦自問打小也能算是個聰明人。可是他還是一直無法弄明白到底什麼原因弄的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宮門蕭牆禍亂,重鎮藩王割據,他多多少少是有那麼些了解的。是各路藩王起兵戰亂,還是帝王昏庸無道?這些說法也太過籠統亦或者表麵化了吧。
自古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更何況他們這些普通的凡人呢!神秘的殤始啟示錄道底是什麼個東西?張浦連個胡亂猜測的念頭也不敢有。那些東西對他們來說,是根本沒有資格知道的。而且朝廷也已經將殤始啟示錄列到了最高級機密事件,但凡有敢加以言論者,輕則坐牢發配,重則格殺勿論,並且禍及九族。久而久之,也就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畢竟戰閣什麼的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過遙遠,眼前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不過這成了大家的一塊心病。
“張老叔,你怎麼啦?在發什麼神哪?”一個十八九的少女略帶疑問的走過來,她身著緋紅色的花邊衣裙,衫垂帶褪,削肩膀兒,精致的臉蛋上微微蹙著眉頭。
“哎,一些陳年舊事罷了。人老咯,就喜歡回想過去的東西。”張浦擺了擺手裏的抹布,看著走過來的花邊紅衣少女,頓了頓接著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民不聊生啊!二小姐,這些吃剩的東西扔掉也真夠可惜的。”
這十八九歲的少女正是這家福記客徐棧掌櫃的二女兒柳鈴鈴,因此客棧裏的夥計們通常都會喊她聲二小姐,其他人呢卻是喜歡喊她二丫頭。
“哈,我們的二小姐,張老叔這是菩薩心腸啊。其實這也不是不好辦,破廟裏不是還有好多乞丐嗎,那些供拜著的神仙可不會給他們半點吃的……”正在收拾著碗筷的夥計張海忙轉過臉來,咧著嘴的望向徐鈴鈴笑著說道。
徐玲玲望了望飯桌上的殘剩飯菜,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蹙著眉目,向夥計張海示了下意,隨後舒展了開來。
張海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兒,快步走過來。伸手接過張浦手裏的抹布,把飯桌上那些殘餘飯菜堆在了一起,倒進一個木質的碗盆裏。
叫上了幾個勤快些的夥計,徐鈴鈴,張浦一行人便在張海的帶領下走出了客棧。
落日黃昏,殘陽映射在大地上,染上了一層緋紅色。一座殘破的古建築,幾塊斷碑淩亂的散落在地上,花紋依舊有些精美,隻是文字已有點模糊了。這是座荒廢的古廟,一塊寫有普覺禪寺的紅色橫匾斜掛在大門板頂上,不停的隨風搖曳晃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掉落下來。
殘垣斷壁,到處都是殘敗的景象,殘存的大殿還算頗有氣勢,但中間大半卻是夾雜了腐朽的瓦木。殿頂粗壯的屋梁暴露在天空下,幹枯的雜草密布灰色的泥瓦和腐朽的板木之間。西側的幾間殿房也隻剩了兩三麵看似隨時會倒塌的牆壁,而院子東側,卻是有人用木頭泥瓦搭建了間大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