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奪回兗州,製定一生中最重要的戰略 (3)
袁紹聞知曹操連連得勝,幾乎戡平叛亂,便不再騎牆了,又重新支持他統治兗州,並且對朱靈之事不予追究。不過臧旻可謂義士了,當初酸棗會盟他擔當盟主倡導一舉,如今又為好朋友張超舍生忘死。憑東武陽的千八百兵,即便僥幸殺雍丘也是白白殉葬啊!曹操欣賞他是個性情中人,又想起了為自己而死的鮑信,不禁歎息道:“我曹某人有鮑信,他張超也有一個臧旻,皆是有情有義之人,還望城破之日車騎將軍不要過分責難臧子源。處在這亂世,有多少人看似是朋友,可是還未至於生死,僅僅是利益麵前就你爭我奪、分道揚鑣了。橋瑁、劉岱、張邈、張超,他們全都歃血為盟,結果自相謀害,到頭來全都應了‘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的誓言,他們都算不得忠義之人。可在這樣的世道,能交上一個鮑信、臧旻那樣不計生死的知己,該多不容易啊!”
那使者被這他一番突發的感慨弄得不知所措,隻得尷尬地支吾道:“呃……使君說得對。”
曹操瞧他一臉窘相,也覺得自己失態,揮揮手道:“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其實你們河北那邊的事我也不該插嘴。最近我忙著四處戡亂,不知你家將軍那邊戰事可好?”
“好得很呀。前不久將軍襲破了黑山賊的老巢,不僅殺了於毒,還把西京任命的偽冀州牧壺壽也給收拾掉了。公孫瓚殺了劉虞不但沒得好處,還把劉虞的部下都給逼急了。現在閻柔、鮮於輔、鮮於銀等將領組織兵馬都在反公孫瓚,還聯係到了烏丸人幫忙!”那使者越說越興奮,“劉虞之子劉和如今也投到我家將軍帳下。以前是我們兩麵受敵,現在卻是他公孫瓚兩麵受敵了。還有,田楷在青州也被我們打得立不住腳,看來他得放棄青州了。將軍又派高幹在並州招安各部流竄之賊,大部分都降服了。過不了多久,冀州、青州、並州就盡歸我家將軍了!”
“那真該恭喜你家將軍。”曹操雖笑盈盈這樣說,心中卻頗感嫉妒,他進而想到自己濫殺無辜惹下的這場麻煩,又想起袁紹沾沾自喜給他觀看的那塊玉璽。或許將來有一天,袁紹才是他最大的敵人,但是現在他所考慮的還是東進,一定要扼殺掉劉備與呂布這兩個潛在的威脅者……
“快閃開!快閃開!”帳外一陣大亂,荀彧、程昱、萬潛、李典、毛玠、薛悌、張京、劉延、徐佗、侯聲、武周等一大群人全擠了進來,他們七手八腳抬進一副臥榻,上麵躺著奄奄一息的戲誌才。
“哎呀,戲先生。”曹操倉皇離座,搶步到跟前,“慢慢放,慢慢放……張超怎會將您折磨成這樣啊!”
“不是他……是我自己的病……”戲誌才已經脫相了。他已經與病魔鬥爭了太久太久,一張原本富態雍容的大臉已經變得蠟黃無光,濃密的黑發鬆散開來,已經焦黃淩亂,炯炯有神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朱紅厚實的嘴唇幾乎成了迸裂的白紙,手指細得就像幹枯的柴火,整個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撐不了多久了。
輔佐自己創一片立錐之地的智士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了,曹操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拉住他的手愧疚道:“曹某實在有負先生之厚望,惹得兗州之地生靈塗炭。自今以後必當悔改,收斂急躁之心。”
戲誌才勉強笑了笑,似乎現在連笑都會消耗很大氣力,他顫顫巍巍低聲道:“《呂覽》有雲‘至亂之化,君臣相賊,長少相殺,父子相忍,弟兄相誣,知交相倒,夫妻相冒……”似乎他還想把這句話說完,卻沒氣力了,隻喃喃道,“將軍快結束……結束這亂世吧……”
“什麼人!不能進去!”忽然聽見外麵典韋在大吼。
“將軍!我是王必,我回來了!”
曹操大吃一驚,趕忙出去觀看,見典韋橫著大鐵戟正攔著王必不讓進帳呢。
“將軍,我回來了。”王必看見曹操高興得直蹦,“小的完成了您交的差事啦!”
此刻的王必可再不是那個挎著刀的赳赳武夫,跟離開曹營時截然不同了。現在他頭戴進賢冠、身穿著體麵的深服、腰橫玉帶、胡子修飾得整整齊齊,手中捧著一卷詔書:“將軍啊,朝廷晉封您為兗州牧。不是刺史,您現在是州牧啦!”刺史與州牧不僅僅是名稱之別,其實質地位也有很大不同。刺史原本是六百石小官,負責監察、捕盜事宜,隻是因為亂世割據才逐漸成為地方軍事首腦;而州牧起家就是二千石的封疆大吏,地方軍事、財政、吏治、司法一把抓。雖然西京朝廷鞭長莫及,僅僅是給曹操個空頭人情,但這樣的麵子實在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