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因受傷請假已經足足一周了。
——這似乎很正常,畢竟是傷到頭部,好好休養也是應該。
然而柳卻並不樂觀。那天他們一行人去看不二,不二狀態似乎很好,笑容也與往日一般無二。但幸村的反應和這幾日的不在狀態卻是清楚可見的。
但願……不要有事了。這個學期……對於他們這些群人來說真是多事之秋。
不二在考試那天才回來,中午大家一起吃飯。在一片關心不二傷勢的問候中,幸村似乎話格外的少,幾乎和不二沒有交流。幾個朋友都是心思細膩的人,見狀故意找借口紛紛離開,留下兩人獨處。
不二看著夥伴們散去,麵上淡淡露出一絲失神的笑。
——那****被接回家修養,父親晚間直接叫他把東西從幸村宅搬回,不要再住在幸村家。他頓時震驚——以他對父親的了解,會憤怒會斥責會生氣,但這樣釜底抽薪的決絕手段,並不像是父親的個性。
——便如前世他出櫃,父親勸說怒吼,甚至對一力捍衛他的姐姐動了手,卻也沒有限製他的出行自由——當然,也是因為彼時他成年了,是大學生,也自己打工,有經濟實力。但以父親一貫“管住人不如管住心”的想法來看,父親是覺得又不可能把他鎖在家裏,管也管不住他行動,不會從這上麵下手。
果然,父親用筷子指著他,冷笑道:“幸村父親打電話給我,‘勸’我讓你在家住,說什麼這個年紀還不夠成熟免得和家裏人生分了……嗬,不二周助,人家這是趕你走呢!你倒是想得很好,現在倒好,不是我攔著你不讓你去,是別人家覺得你帶壞他們兒子了!——我這輩子都沒這麼窘迫過,連連跟人道歉說對不起!!!我一張臉都叫你丟盡了!幸村爸爸說得客氣,我還能不明白別人什麼意思?!——你們這代人真是越活越肆意妄為了,我們這一代小心翼翼,生怕給別人添了麻煩,一直好好維護自己名譽。到了兒子,卻不管不顧把家裏的名聲全都敗光了!從明天起就好好在家呆著吧!傷好了也別去幸村家了!神奈川雖然遠了點,早點起去學校也就行了!”
不二除了應聲別無他法。
——能怎麼辦呢?
他給父親丟人了。雖然他自己從不覺得喜歡一個人是羞恥的、不對的,不覺得他不能夠站在陽光下麵。但旁人眼裏卻未必。
父親雖然長年在國外工作,骨子裏卻還是有日本人傳統的注重臉麵和名聲的思想的。何況是“給別人添麻煩”這樣的大錯。不二雖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卻真心覺得對不起父親,讓他承受了羞恥和歉疚。
隻是他並不會放棄。早在最開始決定和幸村在一起的時候,種種這些他就都有所預料了。上輩子的痛苦掙紮他不是沒經曆過,是自己懦弱與拖延,加上沒有好好和手塚溝通,最後走向了分手的結果。但即便是痛苦,也有必須要堅持的事情。這輩子,不得不說,可能是心理年紀偏長,反而缺了那種不顧一切的孤勇。也好也不好,想得多總是周全些,卻也因為想要處處周全而舉棋不定。這些日子,從幸村媽媽到自家父母,是精市一直站在自家麵前,直麵所有的傷心指責和威脅勸說。——他也是男人,不能躲在戀人身後。
何況自己也是廿三的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