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柳葉兒使離間計(含加更)(1 / 3)

“大人,請聽小婦人一言。”柳娘子打破公堂上的沉寂,說道:

“既是我與胡郎二人皆受媒人花婆子蒙蔽,官人自然沒有了贅婿的身份,擅置外室無從說起。可於我柳家而言,既然以為是招贅,這不事舅姑一說也很是荒唐。

小女子狀告胡安出夫,源自一場誤會,胡安休妻也是如此。隻要胡安不提休妻之事,小婦人也願意撤訴。剩餘之事,小婦人與官人相商即可。”

柳娘子看著邢推官,目光懇切,她知道這堂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個心軟的推官了。

邢推官正陷入兩難境地,聽柳娘子如此請求,倒也合理。

不牽扯候書吏,陰通判也不耐煩插手這些尋常百姓家的瑣事。事實上,他對堂下這胡安也沒有好感。身為贅婿、又沾花惹草不說,還差點將自己的手下拉了下水。惹是生非,真是讓人厭惡。

出夫一案,就此了結。

胡安笑得輕鬆。他覺得,算起來,自己是今天最大的贏家。柳娘子這一告之後,他這贅婿的身份,算是過了官麵兒,都被否認了。至於那花婆子,反正是個鑽進錢眼兒裏的,事後多給些好處打發了她就是。想到要自己出錢,胡安又有些肉疼,心說,不知道依依嫁進來,能帶多少嫁妝?

胡安覺得老天爺都眷顧自己。天知道,他在成衣鋪子遇見依依,隻是覺得這小娘子舉止輕浮、待自己不同、有勾引的機會罷了。誰能想到,兩人有了些首尾後,這女子的大兄,恰巧就能幫自己毀了贅書?

如今看來,依依的兄長竟然比自己原先想得還有地位,竟然抱上了通判的大腿。胡安覺得心潮澎湃,雙眼放出精光。

依稀的,他就像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時候,自己還是柳家鋪子臨時的夥計,初見柳娘子後,********討柳家上下的歡心,好擺脫自己的窮日子。

那時候的他,一無所有。現如今,兩個弟弟在州學讀書,而他有柳家鋪子積攢的人脈、手下、錢財,再開一家成衣店易如反掌。

再利用依依的大兄與通判的關係,自己的生活定能更上一層樓。曾經身為贅婿、處處覺得低人一等的胡安,現在已經有了錢財,對身份的渴望便日益加深。

鬥誌昂揚的胡安走出衙門,發現柳娘子期期艾艾地在門口等著自己。

“胡郎,她哪點比我好?”柳娘子本來想著那書信的事情,誰料看見了胡安,往日種種夫妻恩愛的情景就浮上心頭。一開口,滿是哀怨:“你真的不記得,與我夫妻間的情誼了麼?”

在外麵偷聽的程西恨鐵不成鋼。這柳葉兒的娘,怎生一點沒有葉兒的果決?事到如今,還看不出胡大是真心還是假意麼?

他們這場婚姻,由始至終連移情別戀都算不上,不過是個籌謀了多年的騙局罷了。

自從知道那外室的兄長,很“巧合”的在衙門裏管理文書,程西就知道,那胡大不是移情別戀的花心男人那麼簡單。

他恐怕眼裏能看見的,隻是一個個女子的利用價值。利用自己的好相貌,榨取了柳家的銀錢後,“恰巧”勾搭了能洗清自己身份的依依。程西心底懷疑他對那候氏又有幾分真心,恐怕不過是又換了一個目標罷了。

“阿柳,你莫要糾纏了。過去我如何對你,你不知道?但是這些年下來,”胡安看著柳娘子的雙眸,壓抑地低聲道:“你知道的,我最是不忿那贅婿的身份,頂著這個身份,再多的感情也磨沒了。”

胡安的謊話裏,偏偏露著幾分真感情。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他最是能抓住柳娘子的軟肋。這婦人如藤蔓般,一定要依附著自己才能生活。果然,對她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她馬上就動搖了。

“早知道你如此介意這個身份,當初——”

“咱們夫妻一場,我也不想讓你難過。各退一步,我倆和離如何?”胡安打斷她的話,繼續勸說:“其實我要柳葉兒,也是為了你好。你帶著柳葉兒如何改嫁?如何能兼顧兩人的生活?不若,你將她讓與我,我有多疼咱家女兒,你不知道?”

這胡安最擅長操縱柳娘子的心。經曆過休書事件,到目前突然變成了我是為了你好、我是有苦衷的、變成了和離。柳娘子為自家官人的變臉找到了借口,覺得如今的結果,也算不錯?

她的心軟,對宅院外麵的世界又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離開了官人如何生活。聽了胡安的話,一時間,竟然有些動搖了。

柳葉兒不像程西那樣,字字句句都能聽得清楚。但是,看那兩人的表情,卻能約莫猜出在上演什麼戲碼。她翻了翻白眼,不耐地說道:“西娘,你看見沒有?我娘就是這樣!她隻要單獨麵對著我爹,就像不會思考了那般,所以我幹脆跟爹過去算了!我一定比娘爭氣,鬧得那狐狸精家無寧日!”

“你別傻了,他們籌謀了這麼久,還沒拿到你柳家鋪子的地契,這後手定然在你身上。你去了胡家後,慢慢地,你娘手裏剩下的銀錢,還不都給了你?”

看著柳娘子至今還在哀怨的樣子,程西也是無奈,話又說回來,但凡柳娘子有一點成算,沒被那胡大迷得辨不清南北,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程西在上輩子,尷尬的相親有過幾次,刻骨銘心的感情卻沒有經曆過。多年後再遇暗戀過的某校草,還成功穿越了。因此,她不明白,就算是被欺騙的感情,怎能一朝一夕,說放下就放下?

柳娘子就是這樣放不下。看著昔日枕邊人,她總想著從對方身上找出一絲對自己的留戀,總覺得是自己哪一點做錯了、總要找到那麼一個理由,來解釋、合理化這一切。要程西、或者還不明世事的柳葉兒理解柳娘子那份不甘心、放不下的心理,實在困難。

看著又被花言巧語迷住,絲毫不懂吃一塹長一智的柳娘子,程西歎了口氣,看了柳葉兒一眼道:“你娘恐怕是忘了信的事了,要指望你了!”

柳葉兒鄭重其事地點頭。

次日,柳葉兒去了胡家。

“姥姥,葉兒給你帶了娘親手做的點心,你嚐嚐。”柳葉兒盡量想顯得熱絡些,那聲僵硬的姥姥還是表露出心底想法。

繃著臉的老太太,嚐了一口點心,心裏冷哼了一聲。這柳娘子,現在我兒不要她了,才知道趕著來巴結我了?晚了。我好好的大郎,若不是為了兩個弟弟,能去她家做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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