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方的冬,冰雪覆蓋大地。漆黑的夜裏,虎師主帥大帳中,一身戎裝的霍世鈞坐於帳中,若有所思。對麵的氈簾忽然被掀開,隨了進來的人,湧進一陣夾著雪片的狂風,風卷過桌案之上的燭火,照得霍世鈞的臉色也如那燭火一般,明滅飄忽。
來的人是宋篤行。
他坐到了霍世鈞的近旁,看了眼置於桌案一角的金色虎符,:“我剛得探子消息,金京的大軍在與韃坦殘部打過幾場遭遇戰後,日夜行軍追了上來,與我們的部隊在二十裏外的平丘遭遇,雙方發生了衝突,所幸被及時製止。大將軍,你怎麼看?”
霍世鈞抬起眼皮,看了眼宋篤行,沒有話。
金京的嶄新皇朝,在平定了內亂之後,此刻亟需一場足以向大元子民展示他們抵禦外族能力與決心的重大勝利。所以他們日夜行軍,想搶在虎師的前頭到達華州。
“讓出道吧。傳令下去,我軍停止北上,原地駐紮。”
霍世鈞慢慢道。
宋篤行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心裏忽然湧出一種複雜的滋味。仿佛鬆了口氣,卻又像是淡淡的失望。
“大將軍……”
他想些什麼,卻不知道該什麼好,定住了。
麵前,這個如潭沉、如岩礪的男人,他已經不是十幾年那個前曾毫不眨眼地坑殺萬人的意氣少年了。
“大將軍,我不服!”
氈簾忽然再次被掀開,崔載衝了進來,一臉一頭的積雪,似乎在外候了許久。
“大將軍,我們辛辛苦苦打了這麼久的仗,終於到了最後關頭,噠坦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打下華州,全地便得光複,這一指日可待,為什麼要把功勞算在他們頭上?”
他顯得非常激動,以致於連該有的禮節都不顧,徑直大步到了霍世鈞的麵前。
“崔將軍,不得無禮!”
宋篤行急忙起善止。
霍世鈞道:“崔將軍,打了這麼久的仗,也該讓你,還有別的將軍和眾多軍士們歇歇了。”
“大將軍!”崔載雙目圓睜,鼻翼翕動,“你怕什麼?隻要大將軍你一句話,我崔載甘願萬死不辭。別這的華州,就是整個下,我都能替你打下來!”
“崔將軍!休得胡言亂語!”
宋篤行厲聲喝道。
霍世鈞不以為意,略微擺了下手,道:“崔將軍,我問你,你的麾下軍士們,餓了,吃摻沙粒的飯,嚼僵冷的餅,渴了,抓一把雪裹成團下咽,甚至餓著肚子也能跟著你一路打勝仗,為什麼?”
崔載一怔,囁嚅了下唇,不出話。
“那是因為他們打的是侵占了我國土的北蠻。滿腔熱血,毫無怨言。如果讓他們掉轉槍頭,去與曾經是兄弟的大元士兵們打仗,他們還會這樣奮不顧身勇往直前嗎?”
“崔將軍,如果今日一切,發生在十年之前……不十年,就數年之前,我或許,也會與你有同樣想法……”他頓了下,緩緩站起來,看向宋篤行和崔載,“他會是一個牧下的皇帝,我一早就知道這一點。旁人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你們跟我這麼久,沒有你們,也就沒有今我經久夙願的實現。我向你們保證,至少十年之內,我霍世鈞能保你們富貴榮華。”
“大將軍!”崔載猛地跪地,身上戰甲嚓嚓而響,“士為知己而死。我崔載不求榮華,唯大將軍馬首是瞻。往後大將軍去哪,我就去哪!”
“好兄弟――”
霍世鈞到他身前,雙手托他而起,“我霍世鈞可以不爭下,但還是那句話,就算為了你們這些曾經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別的,無論如何也會爭上一爭!”
“好事不能都叫我們占了。傳我的令,叫兄弟們原地整修,把華州讓給遠道迢迢而來的大元將士兄弟們。他們想必也很想嚐嚐刀頭沾上侵略者鮮血的味道!”
崔載霍然而起,大聲道:“遵大將軍的令。這就叫兄弟們殺羊宰豬,好好歇息!”
崔載離去之後,霍世鈞步出大帳,站在漫飄灑的雪花之中,看著漫山遍野星星點點的火把和一陣陣的歡呼之聲,仰長長呼嘯一聲。
冰冷的空氣鑽入了他的咽喉。這一聲呼嘯,仿佛也排盡了他胸中所有的積鬱濁氣。
“這裏交給你。我該回去看看了。”
他回頭,對著站在他身側的宋篤行,微笑著這樣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謝謝
agiry扔了一顆地雷
jerryei扔了一顆手榴彈
過堂扔了一顆手榴彈
^扔了一顆地雷
楓葉扔了一顆地雷
breahesky007扔了一顆地雷
梵高的耳朵扔了一顆手榴彈
apie扔了一顆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