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搖曳羅綺香。
林淩雁身著嫁衣,坐在喜床之上。床上的被褥用具全是新的,大紅綢緞成了主要的布料,讓整間房屋充斥著礙眼的紅。
是的,在林淩雁看來,這滿目的喜慶,很是礙眼。
因為她所嫁之人,並非她所愛之人。
所以這些喜慶,都變成了可憎。
可她無法抗爭,韓三娘為了不讓林淩雁反抗,用她的罡氣徹底壓製了林淩雁的行動。所以林淩雁隻能坐在洞房之中。她今天描了眉,開了眼,一雙妙目看上去仿佛有秋波流轉。
可她隻能看到蓋在頭頂的紅蓋頭。
這喜帕上麵,以淺絲浮繡的手法秀了兩隻鴛鴦。繡工精湛,栩栩如生。曾經林淩雁想過自己將來辦婚事的時候,就想要這樣一條繡工精致的喜帕。可她不善女紅,所以很是羨慕那些能夠為自己親手繡上一身嫁衣出嫁的女子。
這帕子本應該是很符合她心意的。
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一會將要揭開喜帕的人,是江軻,不是陸離。
哪怕是用秤挑起,也不會稱心如意。
現在,房中隻有林淩雁一人,可她還是十分緊張。
婚禮,並不隻有六禮,那些是做給外人看的,讓外人承認兩人夫妻關係。而真正關鍵的夫妻之實,則是在第七禮——敦倫之禮。
何為敦倫之禮?那便是合巹。
什麼是合巹?合巹是一個委婉的說法,它指的是兩個分開的葫蘆瓢,重新合在一起。其中暗指的,是男俯女仰,以行天倫。
林淩雁每每想到此事,便心急如焚。她可不想把處子之身給了江軻。陸離屍骨未寒,自己縱然不能守節,也不能如此作賤自己。
可現在她無法動彈,隨便來一個人都可以被他隨便擺布。這樣的情況下,林淩雁就算是心中萬般不願,也無力去抵抗。
林淩雁心中一片冰寒,因為韓三娘出手禁製林淩雁之時,應該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師父你是真的把我當成籌碼了嘛?”林淩雁悲從中來,傷心欲絕。
陸離慘死之痛未消,韓三娘就逼迫自己嫁給不愛之人,自己身不由己不說,一會還要失了清白之身。
林淩雁要說不恨,那是假的。
可韓三娘畢竟於她有養育之恩,林淩雁再恨,又能怎麼樣呢?
弑師之事,林淩雁做不出來。
但是殺死自己,她還是能做到的。
林淩雁已經下了決心。“就當這是一個噩夢吧。或許,我在這裏死去,會在那裏醒來。或許,我隻是在陸離懷裏睡了一覺呢。”
想到這裏,林淩雁笑了起來。
這個今日出嫁的女子,笑得很好看。
突然,一陣嘈雜的聲音從遠處而來。林淩雁這處四下安靜,所以她才能聽到。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裏?”
“大膽。”
“快……”
聲音變化太快,林淩雁沒有完全聽清。等到林淩雁再想去側耳傾聽的時候,外麵已經沒有了聲息。
林淩雁心中有著濃濃地疑惑,從剛才聲震千裏的古怪吼聲開始,總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響,這些聲音不斷地從遠處傳來。
這是婚禮的喜慶節目麼?還是什麼?總之,這與自己無關。林淩雁已經習慣了。
可這次,有些不同。
因為林淩雁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有些不穩,一隻腳重,一隻腳輕,好像來人跛了一足。
林淩雁有些奇怪,這裏是古河派後山,弟子所居之所。現在所有的古河派弟子應該都在參加婚宴,怎麼會有人來此?
那人腳步一會行走,一會停止,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林淩雁聽著那詭異的腳步聲,心中有些發毛。
那聲音最終在門外停下。林淩雁看不到外界的情形,但是她能夠感覺到,有人就在門外。
林淩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現在的她毫無反抗之力,來人若是有所歹意,絕對可以為所欲為。
“吱嘎。”林淩雁聽到了門被打開。
伴隨著腳步聲,林淩雁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大婚之日忌動刀兵,來的人怎麼會一身血?來的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東西?是人是鬼?
無數疑惑在林淩雁心中來回飛舞,林淩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她感覺到那人在自己麵前停下,透過紅蓋頭的縫隙,她甚至能看到那人所穿的鞋。
如果林淩雁能夠說話,她一定早已經尖叫出聲。
“呼。”來人吐出一口濁氣,林淩雁一愣,這個聲音,怎麼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