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的右手緩緩撫上蒙泰脖頸,脈搏早已停息,生命已然消逝,手中隻傳來那陣陣冰涼,再也不見那“蒙泰領軍,絕不相負”的縱天豪情,再也聽不到“三皇兄休慌,蒙泰來也”的親切話語,那個稱之為霸王的四弟,再也沒了聲息。
淚,無聲的滴落,卻難消這令人窒息的痛。蒙烈失聲悲號,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兄弟,轉眼間便陰陽兩隔。血濃於水,隻是這血卻開始流逝。
蒙烈看著蒙泰的滿身血跡,雙目被刺得生疼,騰然一股滔天怒天充斥心中,雙手猛然死死地抓住蒙傲衣襟,咆哮質問:“你練劍練傻了,連自己的兄弟都殺!”
說罷,他右手猛然揮拳擊在蒙傲右胸,蒙傲應聲而飛,嘴角溢血。蒙烈急怒攻心,連續拳擊蒙傲,大聲怒號:“你殺了四弟,我來了,你連我一起殺了吧,殺啊!”
蒙傲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傷勢益重,目光卻依然不離那靜躺於地的身影。
蒙烈鐵拳再擊,雙目徒然一凝,自己的拳頭已被蒙傲死死抓在手中。他抬起頭,看向蒙傲,卻見蒙傲雙目如深海一般深邃,不見生氣,令人心悸,耳邊傳來了蒙傲那沙啞而堅定的聲音:“我不能死,老四還有事沒有做完。”
話音落地,蒙烈心神巨震。卻見蒙傲放開了他的拳頭,緩緩地站起身來,拖著受傷的身軀,搖搖晃晃地走到蒙泰屍體身邊,輕輕地將其抱起,仿佛不忍他再受到半點傷害,一步一步地向著戰場外走去。
當他抱起蒙泰的那一刻,自己的兄弟背負的一切,他背了。哪怕重於千鈞,哪怕刀山火海,哪怕萬丈深淵,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都要走下去,至死方休!
此時,一縷晨曦照在了蒙傲身上,仿佛知道這無盡的心傷,要盡力溫暖。
蒙烈怔怔的看著那道金色的背影,顯得那樣悲痛、酸澀、無奈,但是步伐卻是堅定不移。也許,誤會了,難不成兄弟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已經失蹤了一個,現在又走了一個,不能再失去了。
他目光騰然閃耀火芒,手一揮,一把火紅色的大刀已被緊緊握在手中。隻見此刀,通體火紅,長柄刻有天鳳圖像,隱有紅芒閃爍,長柄之上,刀質薄如蟬翼,幾近透明,一條火紅血線延展於弧形刀鋒之上,赫然是上古魔兵焱劫戰刀。
相傳上古時期,曾有天鳳為禍,吞食魔族無數,無天大魔震怒,與其大戰三天三夜,終究沒能將其斬殺,但卻留下部分血肉。他以天鳳真血配以地炎魔晶鑄成焱劫戰刀,賜予其弟子魁焱。魁焱以此戰刀令無數大能身死道消,最終尋到天鳳,將其斬殺,後神魔大戰,魁焱戰死,此刀消失不見。
蒙烈心中悲戚,但目露堅毅之色,也許隻有手握焱劫,才能守護自己珍愛的東西。一轉身,他跟著那道金色的身影,走向了戰場之外。
在戰場外,由於蒙傲蒙泰兄弟相爭,滔天威力,震懾四方。出征的魔兵魔將不得已退出戰場,列陣以待。
其中,有三人身披黑甲,站於軍陣之前。赫然是魔宮禁衛軍三大統領,囂龍、召虎、丕豹。
此時,囂龍雙眉緊皺,默然不語。氣氛沉悶異常。
丕豹見狀,問道:“龍老大,戰場之上,劍意錚錚,氣勁不絕,連虛空都為之破碎,你說此戰,誰可勝出?”
囂龍聽罷,隨口答道:“二殿下自幼劍覺敏銳,出生之時,魔宮百劍齊飛,立於其榻下,更有名器金劍佑護其身。現在閉關十年,誰都不知道其實力如何。而四殿下在界域戰場征伐數載,戰功赫赫,闖出霸王之名。如今相爭,後果難料。”
丕豹思忖片刻,答道:“我覺得二殿下能勝。今日立此大功,陛下必然會有重賞。你怎麼看起來不甚高興?”
隻聽召虎冷笑一聲,說道:“父子相殘,有何值得高興之處。如果不是皇命難為,我斷然不會來此。”
囂龍一聽,大驚失色,急聲喝道:“召統領,此乃大逆不道之言,請自重。”
“怎麼,我說錯了?四殿下征戰一生,在域外與百族爭雄,博得霸王之名,軍中素來敬服。今未見反跡,卻以謀反之名殺之,何以服眾。”召虎麵帶不忿之色,急速說道。
丕豹目中閃過一抹精光,心中一陣冷笑,卻露不解之色,問道:“話雖如此,難道陛下之令有錯?”
囂龍一聽,一股淩厲氣勢透體而出,沉聲喝道:“夠了。皇族之事,也是我等可以隨意討論?靜待戰果,不可造次。”
召虎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這時,晨光熹微,一道金色身影緩步而出。三大統領見狀,急忙上前行禮。
丕豹乖巧,立刻高聲賀道:“恭賀殿下誅殺叛逆,殿下威武!”
“恭賀殿下,殿下威武!”禁衛軍高聲齊賀。
隆隆高賀聲,絲絲斷腸音。
此時,蒙傲心中五味雜陳,蕩淨之後,徒留心傷。
他那如地域寒霜般的目光,靜靜落在丕豹身上,沒有回答,隻有冰冷至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