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流浪
我一直認為流浪是一種大境界,不管是關於腳的還是關於心的。
一直以來我很喜歡武俠小說中關於扶桑浪人的情節,不是哈日,而是敏感於浪人那兩個字。
我的網友KK去過很多地方,而且他總是一個人背起背包就上路了,一路流浪一路看。他告訴我的雪很白很傲氣,蘇州的鍾聲很厚很悠遠。霧隱霞紅。暮鼓晨鍾。
有次他問我你到過峨嵋嗎,我興高采烈地說我去過,我們先坐車然後又坐纜車直接上了金頂。我們住在五星級的賓館裏享受暖氣,第二天拍了好多照片。KK說他用腳爬上去的,沿路住了好多個寺廟,在山泉裏洗了個澡,被凍得差點感冒。聽他說的時候我覺得周圍的氧氣變得越來越稀薄。聽他講完之後我覺得自己實在俗氣得惡心。我吐得一片狼藉。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參加旅行社是最最愚蠢的事。一大幫人被導遊呼來喊去,像阿姨帶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阿姨問:這裏漂不漂亮?小朋友們說好——漂——亮——哦!
實在俗氣得很有級別。
曾經有段時間我迷三毛迷得緊。不為別的,隻為隻身跑到沙漠的神經質。那時候娶一個像三毛一樣的女子為妻然後一起遠行成為我最大的夢想。但它高高在上地懸在我的頭頂使我不得不仰望,在脖子酸痛的同時讓我明白:它遙不可及。
後來我就常常坐在西秦會館對麵的咖啡店裏透過落地窗望繁華的大街。因為這兒是旅人最多的地方。
我躲在玻璃之後,在咖啡厚重光滑的香氣裏安詳地打量外麵背著行李的人們,想象南腔北調彌漫整個天空。偶爾為外國人提供我綿薄之力。他們的問題通常都很簡單,無非是哪兒有廁所哪兒可以買到門票哪兒有賓館之類的。所以盡管我的英文非常的poor,但也可以應付了。
一般他們在接受完幫助後都會在說謝謝的同時掏出一疊錢來,而我總是微笑著搖頭。然後他們的眼睛就會很亮,嘴角上揚,露出好看的白牙齒。
並不是像報紙上說的豎起大拇指不斷地說OK。
曾經有個叫Did的大學生把他在新疆買的掛毯送給了我。我回家後把它掛在電腦上方的那牆牆上。現在我打稿子的時候我就在看它。在掛毯裏麵混有沙子,沙漠的沙子。我媽曾經要將它洗幹淨而我誓死不從。因為裏麵有我所向往的沙漠的味道。一洗就沒了。
我冒著跑題的危險寫了上麵那麼多關於和外國人打交道的廢話其實就是為了引出這塊掛毯,而引出這塊掛毯則是為了說明我對流浪瘋狂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我曾經說,如果有一天我很有錢了或者我徹底沒錢了我就開始流浪。同桌說:那你不是座流動的金庫就是個流浪的乞丐。說完甩甩他的頭發,很帥或者裝作很帥的樣子。我每次都用反語說:帥哦帥哦帥得不得了哦。而他總是用“沒有最帥隻有更帥”我謙虛或者自我吹噓。他比我冷靜比我現實比我更善於理性思維,總之就比我像個人。
他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不要整天在空氣裏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