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則深冬,皚皚大雪鋪天蓋地的灑落下來,為大地萬物穿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
而在這哈出氣似乎就能立刻結冰的寒冷天氣裏,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卻是裸露著上身,雙手持著弓箭,在華貴的庭院內來回貓跳著。
他身上本是黝黑的皮膚此刻被冰霜凍得通紅,一塊塊肌肉在雪花的覆蓋下,宛如整個人都陷進了冰窖之中,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他現在身體的溫度降到了零點。
不過他卻無動於衷。漆黑的眸子緊緊的凝視著五六米遠外的箭靶,清秀的麵龐上顯露出了他這年紀少有的堅定之色,是一種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信念。
“沙沙……”
腳步細碎的挪動起來,很是輕巧,低微,就如深山老林裏的螞蚱一樣的跳躍,如若不仔細聽聞,根本就不易被察覺。
少年幾個腳步的輕佻,猶如鳳舞走沙一般的席卷起陣陣的雪花,與身上散落的雪花彙合著的激蕩在半空,身體的熱氣剛剛升騰起來又驟然隨著雪花的離開而降低,這就更加增加了他的身體溫度的冰冷,但他依舊無動於衷。
豁然。
他的左手弓搭起,跨在手肘處,右手則是快速的從身後的箭矢裏掏出六七根竹箭。
動作眼花繚亂的架在弦上,‘唰唰唰’的,接二連三的射出,一根根竹箭朝著箭靶衝去,刺破空氣,娓娓激蕩,洶湧澎湃。
而他的身子,則是不停的在偌大的庭院裏擺幅,時而跳躍一射,時而半蹲飛濺,每一次射箭,並不是臂力展現得多強,而是那雙眼睛,如老鷹般犀利,仿佛鎖定之後,就會歸心似箭。
這似乎是一種憤怒的咆哮,也恍如是壓抑的宣泄,總之,隨著動作的加深,箭矢中的竹箭也是在日益減少,紮在對麵箭靶上的竹箭更深,更多,更密集了。
隻是,他每次射箭出去,精準是有。不過卻不具備絕對的殺傷力,換言之,有些類似於花拳繡腿的走秀,而且他本身體力無法跟上,這樣運作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左右,他就已是累得氣喘籲籲,麵色通紅了。
“唰!!”
箭矢掏空。拉著最後一根竹箭的弓,射出!
他這一箭,如後羿射日般的氣勢如虹,將其全身骨架裏蘊含的所有精氣神都投入了進去,竹箭衝破所有雪花的束縛還有空氣和凜冽寒風的阻攔,射入箭靶之中。
“嘩啦啦!”
箭靶內紮入的不少竹箭伴隨著雪花‘唰唰’的落地,這一箭的威能,幾乎可以媲比真正的箭術射手的水準了。但他射出這最後的一箭,卻仿佛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以至於身子重心失衡,一個琅嗆,摔倒在地,而且是五體投地的姿勢。
他身下覆蓋著厚厚的雪花,冰涼刺骨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讓他有種被凍死了的感覺。
許久。心緒安定下來,冰涼,被身體恢複起來的熱度給中和,僵硬的四肢開始軟了起來。
他起身,慢慢的爬起來,清秀的麵龐之上,快速湧現出了一絲自責及愧疚的神色來。
“啵……”一聲軟響忽然從庭院正堂的台階處傳來,那是一名與少年年紀相仿的少女,隻是麵色慘白,似是白紙,病怏怏的樣子,好像病入膏肓了一般。她打開一瓶熱好的水蓋,推動著木頭做成的輪椅,慢慢的順著台階開下來,來到少年的近前,手裏端著熱乎乎的水,抬起頭來看著一臉抑鬱之色的少年,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說道:“弓哥,練累了,先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吧。”
“唉……”少年輕歎一聲,常年拉弓而導致手指間生出老繭的右手接過水杯,一仰頭,一飲而盡。
“弓哥,什麼事情都是急不來的,尤其是這修煉之事,更是需要平心靜氣才行。”少女看著少年難過的樣子,自己心裏也不好受,便是安慰著說道:“弓哥,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努力拚命的。修煉箭術,天賦,努力,還有療養缺一不可。
你的努力還有我們離家的療養都能提供,但是天賦,不是勉強就能來的。也罷,你我夫妻二人就在這庭院內,其樂融融的過日子,不也是挺好嗎?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要為我在家族裏爭取到更高的福利,可是想象是想象,現實是現實,如今的現實,就是我們根本就沒實力和二姐夫還有大哥他們爭啊。”
聞言,少年猛然抬頭,握著的水杯,可能是因為強大的憤怒,竟然被生生的捏破,碎裂開來,渣滓七零八落的紮在他的手掌上,一點點的血泡冒出來,看著少女,倔強的道:“紫嫣,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既然選擇了爭取,那麼不到最後一刻,我就絕對不會放棄。”
少女卻是苦澀一笑,姣好的麵龐,因為長期的病痛加上冰雪天的覆蓋,使得她像聖潔的女神一樣,不可觸碰,淡淡的道:“弓哥,執著是好事,可要是過度執著,那就是固執了。自從你入贅到我們離家,成為我離紫嫣的夫君,怕是有四年時間了吧?